拒霜得知他的念头,迟疑片刻,竟然道,“安氏女固然可疑,然,实未有证据,不妨观望一二,再做打算。”
合欢则冷笑,“难得你为她说情,可要等到她对郎君有所妨害,岂非为时已晚?”
“争个什么劲儿。”月丹瞧向旁边,“不都得看郎君的意思么~”
李瑕垂眸敛目,对此不置一词。
……
相府之中大郎君,世人皆知,是个顶顶出名儿的膏梁纨袴。
没法子,他老子是当朝丞相、舅舅更是一国之君,和太子都以表兄弟相称。如此不凡的家世,纵使他要杀人,哪怕是无理取闹,寻个再瞎扯不过的由头,又有谁,敢去和他较真儿?
个把人命,在他,也不过是随手碾死一只蝼蚁罢了。
恰逢狠下杀手的前夕。
李瑕好容易得了闲,去往rua猫路上,却见有人玩忽职守。分明已然不是养猫婢了,还巴巴地去逗弄猫主子,和它玩耍嬉闹。
指的就是安翠!
这死丫头好生快活,晒着春阳,怀里搂着他的猫。更拿着他发的银两,从东厨买来零嘴儿,和相熟的侍婢一边儿唠嗑,一边儿数落他。
隔着道墙头,南风将话音送来,一声声儿都清晰可辨,惹人着恼。
“一言难尽!”
死丫头长吁短叹,仿佛受尽苦楚,“喝杯茶不是凉了就是烫了,点个灯一时说暗一时说亮,从没正好的!生病让他喝药不喝,关窗和要他命一样,能痊愈才见鬼了!”
一旁也唏嘘附和,“真难伺候!”
在李瑕沉着脸,即将忍耐不住,准备过去弄死她前,她才意犹未尽的住口。
话茬又不期而然的偏向别处。
“翠儿,大郎君杀人无数,手段最是残暴。”与安翠交好的婢子劝她,“倘若有机会,你还是趁早离开为宜,免得……”
那婢子点到为止,并没讲的太明白。
安翠听了,却反过来和她说道,“也还好。其实,不论他事儿多这点,他还挺好应付的。”
“是么?”
婢子不甚尽信,“是你待得不久,不曾遇见他动怒罢?”
“诶呦,那可别让我遇上!”
少女笑闹,安翠便也眉眼弯弯,半点儿都不含蓄,笑得花枝乱颤。
李瑕处于不远不近处看她。
正午的盛阳里,她在晚春的晖光下朝气蓬勃。与这日薄西山的相府相较,鲜活、明媚,格不相入,是判若云泥的差别。
不多久后,一阵子闲暇暂罢,两人在分别前各自道别,约好下一回有空了,再见。
“翠儿,我与你说的,你上心些。”
那婢子如是道,“你来得晚,便不晓得,大郎君确实不是个好主子。跟着他,倘若死了,连夫人都不好过问的,真真是枉送性命。”
李瑕见到她面上惊诧之情,似是不曾料想到,府中对他的看法与议论,竟然可怖如斯。
他顿觉没趣儿,意兴阑珊之际,便打算离开了。
未尝想,一道温软柔和的话音遥遥递到他这儿,语气委婉又公允。
安翠实事求是的认真讲着,“大郎君也没做那么多坏事,没根据的事情,就一定是以讹传讹,和他无关。”
是她在为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