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
芙蕖又劝说几句,见她不理,也没个法子,只得就此作罢。
至此,安翠还当作今晚上再没旁的事了。未尝想到,不消多久,叩门声又兴。她睡意散去大半,是彻底睡不着了,言辞间也难免有些不耐烦,“又怎么了?”
“倒不用你做甚,是小主子已抱去大郎君那儿了。”芙蕖缓声道,“他醉了呢,酒后更性情反复无常,谁都不敢凑上去。还要共小主子待在一处……唉,且盼着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安翠始料不及,并着一头雾水,还想再问,可芙蕖说罢这些,便自个儿离开了。
“猫是他的,和我又没关系。”
她如是想着,应当愈发笃定方才的打算,却不知怎的,想起他那日行刑。又思及前不久,他打马回府,在院落里舞剑淋雨……
“……艹!”她闷着声儿爆粗口,心不甘情不愿的嘟囔道,“要是猫猫应激,那我这闲差也没了。”
大抵是找到说辞,教她有了个名正言顺的由头,是以,她终究还是得应着芙蕖的明谋,在并不清楚原因前,去见李瑕。
一路提心吊胆,生怕在见着他的时候就血溅当场。幸而,即使到了地儿,也没看到多么令人不忍卒视的情景。
厅堂。
漆黑寂静如墨。
猫主子微不可查又清晰可辨的呼噜声,遥遥地传来,引得她循声望去。
这儿不曾点烛,随着安翠将门敞开,风雨初霁,月光大盛。清泠泠照在地下,仿若覆着薄薄的秋霜、抑或是淡淡的春雪。既凉又冷,不近人情似的,染不上半点儿脂粉气。
安翠没看到猫,却先看到他了。
他和猫蜷缩在一起,窝在角落里,衬着凄清的残月与那倒春寒,如同和这沉郁夜色融到一块儿,没个半点儿烟火气。有些可怜。
“大……大……大……”
她憋了半晌,都没“大”出个所以然。
而李瑕也不应答,一点儿声响都不出,活像死了一样。
因此,让安翠唯有大着胆子,一小步、一小步的挪蹭着,往他那儿凑近。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和做贼似的。
到了近前,她蓦然一愣。
不怨她,着实是某人的状况看着不太好。
李瑕脸色苍白,双目紧阖,眉间也蹙作皱褶深刻。他醉醺醺的,浑身酒气浓重,偏又面颊绯红,连吐息都急促不已,泛着病态。
她顿时一惊,误以为李瑕昏过去了,连忙上前,要探他是否还留有意识。谁料到,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他衣角,就被他乍然握在腕间,拦住了,“!!!”
猫主子早就窜出去了。
安翠惊慌失措地和他对视。
月色里。他眉眼间敛着沉沉戾气,宛若风雨欲来。尤其在一错不错的凝视着安翠时,更为骇人,堪称杀意肆虐!
他掌心炙热滚烫,指腹紧扣在安翠弱腕上,故而,对她越来越急促的脉搏了然于心。
安翠哆哆嗦嗦的颤着声儿唤他,“大……大……大郎君!”
这回可算是喊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