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一天,本该晓看朝霞暮看云的日子里。
当陆泽早起来的时候,佝偻着背走进卫生间里,漱了口,出来后在沙发呆坐了会。
忽然,他又重新起身进了卫生间,在牙刷挤牙膏,拿起了漱口杯。
刷到一半的时候,他觉得有点不对,貌似自己早起来漱过口了。
呆立在镜子前想了一会,摇摇头,还是把牙刷完了。
到底刷没刷,他记不清了。
重新返回沙发,陆泽就这样呆坐了一天。
镜头里。
朝霞出现,白云飘散,晚霞骤起,黑夜将至。
异常从这天开始发生。
忙活一生从未停止过前进的男人。
就这样被牢牢的困在了时间里。
一个月里,他走失了四次,片区的民警早都认识了他。
女儿回来了两趟。
陆泽还像十三岁那年一样,坐在沙发把头垂的很低,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他认识女儿,他觉得内疚。
那么远的路,不该让她这么奔波。
她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而此刻,令人揪心的字幕再次出现。
“老了,不中用了,真让人烦。”
第二个月,他没再走失了,因为他去了养老院。
手续是拜托一位一直帮他的民警办理的,征求女儿意见时,陆泽一句话都没说。
女儿沉默了很久。
最后说了句,“好”。
太远了,她没有办法,儿子要学,她要照顾。
陆泽不愿意来这个城市,她了解他,所以问都不用问,如今看来,只有这样了。
但,真的了解吗?
陆泽越来越糊涂了。
经常会在桌摆两个空杯子,不断的变化自己的位置,依次坐在两个杯子前。
有时候,可以这样玩一天。
没人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但如果陆郁能看到这一幕的话,她一定会想起自己9岁那年,父女二人一起玩过的一个游戏。
蒙眼找杯子,谁先摸到对方的杯子,谁就胜利。
阿尔兹海默症,近期记忆健忘。
但远期记忆,却能留存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