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散了五六件衣裳,还有一个被摔裂了的洗衣盆。
而张氏,正两手叉腰,凶巴巴地瞪着叶欢。
叶欢看到闯进来的几个人,期期艾艾地抽泣一声,看在钱泽元眼中,那就是受到了天大的欺负。
“张氏,你太过分了吧!”钱泽元怒问,“别人家婆婆给儿媳立规矩,也没有像你这般苛待。更别说张茂才一个赘婿,你到叶家蹬鼻子上脸,你还要不要脸?”
方才让李大叔别说人闲话,但这会,钱泽元自个儿没忍住,突突地数落起张氏。
张氏错愕抬手,气到口吃道,“我......我做什么了?”
她就是让叶欢洗个衣裳,方才不小心撞了下叶欢,怎么就成了苛待叶欢?
“娘,不是您的错。”叶欢马上接话,豆大的泪花跟着滚落,“是我没拿好洗衣盆,要是我注意点,就不会被您撞到了。”
边上的张氏连连点头,“听到没有,是她不小心,我才会撞到她的。”
可这样的话在钱泽元几人听来,就摆明了是张氏在欺负叶欢。
叶欢说又转身去看钱泽元,“钱大哥,你别这么说我娘,她向来不重细节,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再说了,我......我也没受伤,不要紧的。”
说到最后,叶欢微微低头,抽泣了两声。她虽没说什么,钱泽元他们已经认定张氏故意欺负人,而且经常这么做。
叶欢在这些街坊眼里,就是一个腼腆善良的好姑娘。
特别是现在,明明前儿刚落了水,这会被张氏虐待洗衣裳,还在为张氏说话,心地也太好了。
李大叔看不下去了,“叶欢,你手冻得通红,这还叫没事吗?以前你爹娘在时,可没让你这般受气过。张茂才是赘婿,你怕张氏做什么,她算哪门子的正经婆婆!”
马上有人附和道,“对啊,你怕张氏干啥?他家穷得四壁漏风,要不是你收留他们,早就饿死街头。既然张氏不仁,还不如赶他们离开!”
“就是,那个张有才也不是个好东西!”
......
你一言我一句,就连钱泽元也气鼓鼓地瞪着张氏,几个大男人把张氏说到面色涨红。
叶欢心里爽了,头却摇得更厉害,“不行的,我知道大家是为我好,可婆婆始终是茂才亲娘,我不能看着他们不管。”
张氏本就泼辣,听到几个男人还在骂她,捡起地上的木棍,朝对面的几个男人挥去,“咸吃萝卜淡操心,叶欢都说了没事,你们还多嘴多舌干屁啊!”
一番挥打,张氏把李大叔他们都赶了出去。
等她回院子时,却看叶欢上了楼梯,留下一地的脏衣裳。
叶欢扶着栏杆,弱柳扶风地看着张氏,“娘,您和大哥的衣裳,我还是不洗了。不然被李大叔他们知道,又要背地里编排您了。茂才是要考功名的人,咱们不能带累他的名声。”
说完,叶欢哼哼唧唧揉着头,一边叹气,一边上楼去。
张氏看着更脏了的衣裳,恨不得把叶欢拽下来打。
可叶欢说得又对,二儿子已经中了秀才,若是传出一个虐待发妻的名声,往后的功名都要没指望。
没办法,张氏只能骂着脏话,不甘不愿地把衣服洗完。
另一边,钱泽元刚回到县衙,就听衙役说秀才的榜已经公布了,估摸着这两日会传到临水镇。
想到张茂才可能中秀才,钱泽元心里酸酸的,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把最近的大案找出来。暗自较劲,他不能被张茂才给比下去。
这天傍晚,张氏收到了二儿子的来信。
张茂才在信上写,还有两日会到临水镇,催张氏快点让叶欢同意和离。
昏黄的烛台下,张有才放下弟弟的信,皱眉道,“娘,要是叶欢知道二弟中了秀才,她肯定不愿和离。”
张氏也愁,“都怪你,上回下手不够狠。我看你八成是心疼叶欢,现在上哪找那么好的机会。”
“您说什么呢,我那会就没想其他。但错过那次机会,以叶欢对二弟的喜欢,就算二弟落榜,叶欢也不愿和离。”张有才叹气完,想到叶欢纤细的腰身,不由咽下口水,瞟了眼他娘,犹豫道,“娘,其实要想叶欢主动提和离,有个法子最简单。”
张氏不解,“什么法子?”
张有才起身到张氏边上,附耳低声几句,“您想想,叶欢要是没了名节,她怎么好意思活下去呢?”
“你个混不吝的狗东西,老娘就知道你一直想着这回事!”张氏狠狠揪住张有才耳朵,虽说她不在意叶欢的名节,可哥哥睡弟媳这种事太不要脸,若是闹出去,他们全家都要被笑话。
张有才跳脚道,“娘,您轻点啊。您想想,要是不这么做,叶欢怎么肯和离?二弟又不能休妻,等二弟中秀才的消息到临水镇,可就来不及了!而且这事只要咱们不伸张,叶欢一个女人,她怎么敢往外说。就算死,她也得咬断舌头往肚里咽。”
张氏被说动了,确实没其他更好的法子,皱眉陷入思索。
而他们不知道,叶欢就在门口,把他们的话都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