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脸上有伤,其实是因为昭昭喜欢容迟,眼前这个人跟他有几分相似,便找李太医给捯饬得更像一些吧?
那么这个人,原本是姓容的吗?沈宴表示十分怀疑,现在想想“容华”这个名字也值得推敲,是容迟的“容”字,加上宛华的“华”字么?
这么一想,一切都理顺了。
沈宴暗自得意自己的发现,而楼昭也在此时,将注意力转移到容迟改变过的相貌上来。
她大约能够猜到李太医在他的哪些部位动过刀。
容迟的眼变得比之前狭长,下颌骨或是被削去了些许,使得脸型也比从前略窄些许,加上这三个月的刻意节食,整个人清瘦了不少。
除了手术变动,李太医应该还用了些其他手段,容迟现在的气质更阴柔艳丽一些,不比从前的温润清正。她审视着眼前之人的面容,想找到这种转变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是了,是他的肤色。
他以前就很白皙,现在似乎更白了,整个人仿佛由晶莹通透的骨瓷锻造,肤下隐约透出青色的血管,相反的,唇色却更红了些,像是抹了一层殷红的血。
他左眼睑下多了一颗墨点般的小痣,楼昭忍不住拿指腹磨蹭了一下,不见洇开的痕迹,不像是画上去的,看着十分自然。
容迟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推离了寸许。
楼昭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又冒犯他了。只是,她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并未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什么抗拒和反感来。
相反,他的目光微动,似乎带着些笑意。
两人沉静对视,氛围有些暧昧,李太医摸了摸鼻子,扭头去看窗外的风景。两位婢女都垂下了眸子,只有沈宴,不太高兴的直直盯着。
楼昭心想,这位反派先生出了一趟京城,不仅换了张脸,性子似乎也转变了不少。
她可不会想当然的认为,这人爱上了自己,忽然愿意接受自己了,他只是将心思藏得更深罢了。
毕竟这位是容迟。
他如果想要获得一个人的善意,是有足够的本钱让人对他产生信任的。
是件好事,楼昭得出这样的结论。不管他内心是什么打算,起码短期内,他是希望与自己合作的,这样便很好。
容迟被楼昭看了许久,似乎终于感觉到些微的不自在,目光闪躲了一下,却还是选择看向她,低声问道:“殿下为何这般看我?”
楼昭浅浅一笑,顺着他道:“看你好看。”
容迟终究还是被她这般的直白震了一下,眼中闪过几分恰到好处的意外和窘迫,随即垂下了眼眸,状似无意地提了句:“这么说,以前我不好看么?”
楼昭想了想,诚实地回道:“也好,各有各的好。”
容迟却追问了一句:“哪个更好?”
楼昭并没有犹豫多久:“现在这样更好。”
毕竟如果说以前更好,却不能叫他整回去,不是徒留遗憾嘛。
容迟便不再问了,嘴角含笑,眼神温柔,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看到这一幕的沈宴,杵了杵距离自己最近之人的手肘,低声问道:“你家殿下和这位容华公子,一向是这么说话的?”
被他询问的婢女,正是容薇。
容薇摇了摇头,没说话。她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一方面欣慰哥哥经历了那样危险的事情,总算平安无事,另一方面,又为他与宛华公主的互动感到暗自心惊。
哥哥这是,为殿下动心了吗?
沈宴没能在公主府逗留多久,宫中派人来催,说陛下和娘娘都在等着。
楼昭想了想,决定跟他一道进宫。
她对容迟道:“你旅途劳顿,先回去歇着,明日再找你说话。”
见容薇眼巴巴望着自己,又道:“莫愁过去伺候吧。”
兄妹两个领命告辞,还没走远,便听见沈宴在告状,说容华对他如何如何不敬,容薇顿了一下,她身侧的容迟也因此慢下了脚步。
两人已经走到了院外,却能隐约能够听清宛华公主的声音:“他这般待你,都是我交代的,你嘴里说是恨他,其实在讨厌我吧?你这是怪我把你送去山里去吗?”
沈宴哪知道她竟这样倒打一耙,再不敢多说什么,反倒赔了好一阵不是。
容迟嘴角弯了弯,对身边的妹妹道:“走吧。”
容薇紧紧跟在他身侧,见左右无人,忍不住低声问道:“哥,你跟公主,是那种关系吗?”
容迟看向她,问道:“哪种关系?”
容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又难忍焦急,问道:“哥,你喜欢公主吗?”
不待容迟回答,她便短促地说了声:“别啊,别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