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头抢地有没有百分百的概率能一击毙命?
一击毙命不太可能,但有可能摔成脑震荡。
……
李惜辰想死。
羞愤欲死。
她站在那儿不知所措,陆斯越低头看了眼,察觉到自己刚才的逾矩,稍有些尴尬,便没再言语。
刚好苏一白从卫生间出来,手上还有水渍,他垂下手甩甩水渍,“老陆,我刚没看错吧?那就是个妹……”
“子”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了站在陆斯越面前的女孩儿。
头发垂在肩上,从发梢里露出的耳朵尖儿一片赤红,脖颈间也是相同的红色,头低得下巴快要挨到胸。
苏一白:……
“这你学生啊?”苏一白随意问了句,然后立刻笑眯眯地和女孩儿搭话:“小妹妹别怕,这你老师,是个人,又不吃人,你抬个头?”
陆斯越斜睨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但苏一白是看不懂眼色的。
他要是能看懂,那就不是苏一白了。
他继续笑着调侃:“老陆,你把人家小女孩儿怎么了?怎么看见你就像老鼠看见猫一样?”
陆斯越摁了摁眉心,觉得这人属实是有些聒噪了。
“妹妹,刚才是你走错地方?”苏一白揶揄:“几杯酒啊?醉成这样?”
李惜辰:“……”
她声音细若蚊虫:“三……三杯。”
陆斯越和苏一白自然是没听见的。
其实连李惜辰自己也没听见,她站在那儿的感受就像是耶稣站在十字架上受刑那刻。
达摩克利斯之剑正悬在她头顶。
末日即将来临。
怎么回事儿啊,李惜辰。
为什么会在同一个人面前丢脸成这样。
她应该是出门没看黄历吧,或者是命里本该有一劫。
“不是什么大事。”陆斯越声音淡淡地,清冽的嗓音像惜辰之前吃过很独特的一款薄荷糖,有些凉但不刺嗓,还带着一丝安定人心的力量,“你去那边。”
他给李惜辰指了对面方向。
苏一白见她还没走,特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不会吧?你难道是……男生?”
陆斯越瞪他,苏一白却撞了撞他肩膀。
李惜辰根本没看见两人的动作,以她脑袋垂下来的程度,她只能看见邻居先生的鞋子。
是一双限量款的AJ板鞋。
他脚应该是42码的。
袜子是白色。
裤腿处沾了点儿泥。
可外面也没下雨,哪来的泥?
李惜辰的脑海里都是些不着调的问题,她本能地排斥着现实里的一切。
“小妹妹,你不会真要等我们走了以后去男厕所吧?”苏一白还在一旁添油加醋。
李惜辰头垂得更低。
好讨厌这样的自己啊。
太难做出动作了。
脚就像是被黏在地面上一样,无法挪动。
额头也在冒冷汗,手掌也冷得像冰。
世界上怎么会有她这么胆小的人啊。
明明……
以前不这样的。
李惜辰越想越难过,情绪再次靠近崩溃边缘。
但肩膀上忽然落下一股力量,熟悉的手落在她肩上,带着她转了方向,然后推着她往前走,最后把她送到女卫生间门口。
她没回头。
那道很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谁还不走错路呢?别怕。”
像是羽毛轻轻擦过心尖儿。
他说:“别难过,更不要否定自己。”
李惜辰忽然吐出一口从刚才一直憋着的气,握成拳的手也缓缓松开。
站在远处的顾瓷望着这一幕捂住眼睛,将眼泪接在掌心,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筋疲力竭地倚在墙上。
她记忆里明艳爱笑的李惜辰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还好,陌生人很善良。
-
从花乐小馆出来时,外面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把夏日燥热冲刷掉,风里带着冷意。
顾瓷穿得少,就一件T恤,风一吹,胳膊上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李惜辰看了她一眼,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过去,大衣里还有一件薄卫衣。
顾瓷:“……”
她皱眉,“你看天气预报了?”
李惜辰摇头。
她只是习惯性穿这么多。
明明是炎热夏天,出门还穿外套。
还是黑色的。
不过挺薄的,但也挺离谱。
两人站在路边打车,顾瓷高一些,顺手拉了她一下,李惜辰下意识就要挣扎,意识到是顾瓷后才停止抗拒。
“惜惜。”顾瓷低声喊她小名。
李惜辰点头:“嗯呐。”
“和我去医院吧。”顾瓷说。
她声音不大,刚好出租车停在面前,碾过被雨水浸湿的柏油马路,正好压住了她的声音。
李惜辰上了车才悄悄凑在她跟前问:“你说什么?”
顾瓷闻言叹气,“没什么。”
回家再说。
李惜辰也没再问。
而花乐小馆门口廊檐下还站着两人,目光望着她们刚刚离去的身影。
苏一白望着远处昏黄灯光,感慨似地说:“多好一姑娘,可惜了。”
陆斯越:“?”
他语气里的惋惜意味太重,听得陆斯越心里不舒服。
像对方得了什么绝症似的。
“苏一白。”陆斯越斜睨他一眼。
“嗯?”
陆斯越淡声道,“嘴不一定得用来说话。”
苏一白:“……”
“你还没交代呢。”苏一白撞撞他肩膀:“那小姑娘跟你到底什么关系啊?你那么护着?”
陆斯越从兜里摸出烟,给苏一白递了一根,“打听人隐私有意思?”
苏一白摆手,“戒了。”
陆斯越低声笑了下,把多拿的烟放回去。
他可不信苏一白戒烟的鬼话。
戒烟的话说了好几年,没一次超过十天。
“这也算隐私?”苏一白说:“就是好奇,你越不说我越好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
陆斯越:“……”
就是因为太知道了。
最后把他闹得心烦,随口回了:“新邻居,住我对门。”
“了不得啊。”苏一白惊讶,“现在还有能和邻居打照面的人?而且你还认识?叫什么名字?”
“干嘛?”陆斯越吐出一口烟圈, “对她有意思?”
“我怎么敢!”苏一白捏着自己的脖子,“杨芮不得杀了我?”
陆斯越看他自导自演看得多了,这会儿都笑不出来,只淡淡道:“法治社会。而且,你就算明天跟别人结婚,杨芮都不管你。”
苏一白:“……铁汁,扎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