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瓷:【心理咨询师不用看了。】
后边跟着条链接,标题为#天才围棋少年林安贤逝世,疑似抑郁症发作#。
顾瓷:【我朋友说的心理咨询师是林安贤一直用的那个。】
李惜辰的心沉到了底。
【陈熙里:哦。】
她回复完顾瓷,不知所措地站在街边,远处人潮涌动,笑意明媚。
良久,她重新拎起两大袋食物重新按照原定路线回去,尽量避开人群,也避开别人打量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此刻表现得像个异类,所以她回家的步伐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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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症是不会死的。
但会崩溃。
精神崩溃的人会做出什么,有时连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林安贤应该不是抑郁症发作,是选择了某种极端的方式。
走到一半,李惜辰压不住脑海里的胡思乱想,停在一根老旧的电线杆前重新拿出手机,搜索了林安贤。
随之而来的是#林安贤去世#林安贤抑郁症#等词条,她颤着手点进第一条。
详细报道里有林安贤去世的原因,也印证了李惜辰的猜想。
在昨晚,他吞食了大量的安眠药物,被发现后送去洗胃,但因为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无力回天。
明明还是盛夏的傍晚,温柔的暮色笼罩在街头巷尾,连迎面吹来的风都是热的。
但李惜辰却觉得冷。
脚底生寒。
李惜辰和林安贤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18年的夏天,李惜辰在北传读研二,期末剧创主题是竞技。
那一年她刚好看了崛田由美的《棋魂》,最后选定了围棋。
导师得知后,为她引荐了林安贤。
印象中那是个很腼腆的男孩儿,戴着黑框眼镜,说话时不时要扶一下镜框,但谈及围棋,眼里光芒万丈。
得益于他的分享,李惜辰那次的创作很成功,剧本也卖给了一家影视公司。
后来想感谢林安贤,他已经飞到了韩国比赛。
他说:【下次,有机会。】
没想到,再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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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脚底像灌了铅。
李惜辰租的是老式居民楼,没有电梯。
但僻静、格局和朝向、周围环境都很好。
算是闹中取静。
她住四楼。
以往上楼还会觉得累,但今日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根本没察觉到。
甚至走上了五楼。
不过五楼的门上贴了张“囍”字,和她那素淡的门上截然不同。
她又重新下楼。
站在自家素淡的门前,她放下一袋零食,深呼吸一口气才曲起手指:“有人么?”
她的声音很低,但这是一种习惯。
从独居以后,她听说这样可以预防坏人,于是便养成了这个习惯。
尽管后来顾瓷告诉她,这是自欺欺人。
有些人在生病后会有很多不被人理解的癖好和习惯。
李惜辰的这种强迫症就算一种。
在她的强迫症癖好里,还包括了过马路时必须默念三秒才会抬步,走路时必须要走直线,每天必须洗十次手以上等。
她知道这样是有问题的。
但不这样做,她会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带来的后遗症有很多。
包括但不限于写不了稿、吃不下饭、恶心想吐等不太能用科学解释的症状。
在说完这句话后,她会在心里数秒。
十秒。
她低头从兜里找钥匙。
卫衣兜、前兜、后裤兜,空空荡荡。
完了。
进不去。
要找开锁师父。
打楼道里小纸条上的电话,她要紧张到磕绊,甚至可能说不出话来。
然后被当成是骚扰电话挂掉。
如果运气不好,还会被骂神经病。
她立马又低头在放零食的塑料袋里翻找,但片刻后,这些声响忽然被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覆盖。
那是从身后传来的,带着檀木质感的、莫名令人安定的声音。
莫名地,李惜辰想到了佛珠。
他说:“你的?”
随之传来的还有金属环碰撞的声响。
李惜辰用了许久才艰难回头。
楼道里的声控灯,灯丝老旧,昏黄到只能映出男人的侧影。
他像是没骨头地倚在墙上,单手插兜,眼睛半眯着,衬衫皱皱巴巴,最上边的扣子崩掉了,露出了一片泛红的肌肤,修长的手指上勾着李惜辰的钥匙圈。
他的头发有些炸毛,像是被烦躁地抓了几下,但带着凌乱的美感。
单是站在那儿,他整个人落在阴影里,就像是一副色泽鲜明的油彩画。
很久以后,两人问起对彼此的初印象。
李惜辰说还以为见了鬼。
陆斯越轻笑,那怎么还敢过来?
李惜辰想了想,“我觉得鬼应该不会长得那么好看。”
而那一天。
昏暗的楼道里,陆斯越侧过脸,看向害怕到定格在原地的姑娘。
在漫长的对视后,他绕了绕手上的钥匙圈,声音轻飘飘地:“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