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是一段兵荒马乱的时间。
入学、选课、学习、适应,一切步入正轨颇花费了一段时间。
月野杏学的理科,大一大二暂不分专业,因此除了必修课她还能选很多社会学和天文学感兴趣的课题,每天乖乖去上课,偶尔做做任务、联络一下高专的人们,顺便认识一些新朋友。
她虽然没有主动去找赤司,但对方大概是真的想感谢她,所以主动找了月野杏,表示想带她参观一下学校。
“谢谢赤司前辈,”月野杏礼貌地表示感谢,“帮大忙了,我还发愁东大有点大,不知道哪里是哪里呢。”
这话是真的,她最近这几天也只熟悉了自己家和本校区上课的教学楼而已。
“那我带你逛逛吧。”
赤司征十郎是个性格温和的人,极有礼貌,极有教养,而且文学修养相当不错,介绍风景时的用语文雅,很轻易便能得知对方良好的家世。
“这是我们学校最有名的银杏大道,想必你之前也听说过,樱花满开时银杏还是绿色,但等到秋天文化祭时,才是风月无边。”
“综合图书馆,平时大家来的都是这个图书馆,设备先进,资源齐全。不过我更喜欢银杏大道深处的旧图书馆,几乎没有多少人去,唯一的优点就是安静。”
“三四郎池,池边栽的是枫树,春秋会有不同的景色,不过这里的游客和同学也不少,通常除了约会的同学没有多少人会特地来这里欣赏风景。”
蔷薇红短发的少年伸手,似乎从虚空处接下一片红色的枫叶,明明穿的是私服,却像穿了和服站在自家庭院里的公家少爷。谦谦公子,清隽雅致。
月野杏甚至听到了有人拍照的声音,想必也是觉得这一幕跟身边的人极度适配。
她其实很少跟这样温和有礼的说话文雅的敬语一长串的人打交道,更普遍的情况下,她不是在警告港口mafia的人打架离自己远点,就是威胁那些试图找她麻烦的垃圾,要不跟自己的小弟小妹像不良一样哈哈笑着说话粗鲁,要不和艾斯争辩究竟谁的敬语才是对的。
因此这时候的她好像失去了平时爽朗热情、社交牛逼的能力,舌头只会迟钝地说出“诶是这样啊”“哇好厉害呢”“原来如此哦”等等捧哏专用话术。
这种情况,敏锐如赤司早发现了不对劲,“抱歉,是我讲得太无趣了吗?”
“嗯?没有啊,你说的很棒!”月野杏很真诚,无论从文学层面还是社交层面,他的表现都完美到无可挑剔,怎么会无趣。
“但是月野同学感觉没有那天活泼了……没关系,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直说就好,我不会介意的。”
赤司征十郎认真道:“要不我们去看看社团活动的地方?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有的有的!”月野杏赶紧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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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东大的男女比例极其不平衡,女生在全体学生的比例中很少超过20%,这在所有世界名校中已经算是很低的水准了,其中显然有些性别歧视的意味。
而在某次社团公然歧视本校女性的丑闻暴露后,东大的名誉蒙上了一层浅浅阴影,也因此学校内部提出了反歧视条例,禁止出现不准女生进入的社团。
然而在赤司征十郎带路参观社团的时候,月野杏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他是从自己熟悉的篮球社团开始的,总共十多个篮球俱乐部,几乎没有哪个招收女生。其余还有网球俱乐部——真正招收女生的竟然只有五个,据说还是比从前增加了的。至于足球、棒球这种热门运动更是如此。
“这所学校居然真的瞧不起女生啊……”月野杏诧异得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是啊,虽然去年开学典礼上野千鹤子老师发表了很惊人的女权演说,但显然没有在同学身上留下什么涟漪。”
作为既得利益的男性,赤司征十郎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这点,若不是月野杏这样感叹,他根本不关注这种问题。
就好像女性自觉不来报名这种社团,不对这种行为发起抗议,男性也自觉的没把她们算进去,好像这样的行为有任何不妥帖,心照不宣的规则下,女性的现状没有任何改变。
“看来在这些人眼里,女人只要可爱和漂亮,脑子是不需要的,哪怕东大生也不能免俗。”
月野杏摇摇头,脸上甚至是笑着的,似乎对此并没有那么在意。
但其实,她心里对这种风气极度厌烦。尤其日本的组目也是这样,老大死了,老大的老婆名义上继承了组织,但做主的仍旧不会是她,可能是能干的下属,可能是老大的儿子,但不会是夫人本人。因为在男人眼里,女人是做不了主的,她们可能会做饭,可能会做家务,可能会做缝纫,唯独不会做主。
她妈妈曾经也废了好长时间才让组内的人承认她呢。
嘁,男人。
察觉到她对这个话题的情绪不高,赤司换了个问题:“月野同学之前参加过什么社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