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阮棠看了眼紧闭的门窗,目色里立时便温柔了几分。
胡三娘是过来人,哪里能不知她的心意。一路上,便将当初求娶周夫郎的那几招倾囊相授。
“可是。”李阮棠想起昨夜小郎君不肯叫她瞧见戴花环的模样,抿唇道,“我家夫郎,好像不太喜欢花环。”
“怎么可能,这世人都爱美的事物。”胡三娘疑惑地挠挠头,“我昨还见宁儿找了铜镜给李夫郎。”
李阮棠轻叹了口气,铜镜她倒是见着了。
胡三娘忖了忖,压低声道,“那李娘子昨将花环送给李夫郎,他可做了什么?”
“将花环放回了屋里。”
“......”胡三娘眼角一抽,总觉得缺了点什么,“那之前呢?”
“之前?”李阮棠蹙眉,“我认了错。”
“等等,李娘子您是说,您只给李夫郎送了花环?”胡三娘见她点头,了然地叹了口气,“李娘子啊,一般来说,要给夫郎送花环,可是要帮他戴上才算正式。”
“还要戴上?”李阮棠脚步微顿,想起昨小郎君沉默的那段时间,莫不是就在等这个?
“可不是。”胡三娘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点头,两人说着话,就快到长山沟地界。
“李娘子,一会您可得跟紧了。这山体早年被炸过几回,有些地方只瞧着瓷实,要是不留神,指不定就掉进了被草皮掩盖的石缝之中。”
她又递来一根长长的树枝,“您拿着这个做手杖。”
李阮棠没有推辞,跟在胡三娘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踏进了长山沟。可心里,却还想着昨夜里放在她枕上的那个花环。
原来是要戴上的啊。
她想得出神,睡在被里的小郎君眉间却渐渐皱起。
他又梦到了跌落山崖的那天,可是这次的梦境极为怪异。
他成了一个挤在人群外的看客,除了眼睁睁瞧着那头牛冲向山崖,竟是连个声都发不出来。
不过,没有他,以李阮棠的身手应该能避得开。小郎君才松了口气,下一瞬便清清楚楚瞧见素来温善的魏姐姐趁乱推了李阮棠一把。
她动作又快又狠,看得孟均心头大震,想要冲过去问个究竟,却被人群牢牢挡住。
他又急又慌,偏偏口鼻又好似被人用棉花堵住,发不出半点声响。
“唔唔唔。”
小郎君奋力的挣扎着,好不容易冲破人群,还未跑近,转瞬便扑通一声,连人带被摔下了土炕。
沉沉的痛意自后背散开,孟均迷迷瞪瞪睁开眼,在地上躺了片刻,方忆起这是哪。
原来是梦,他就说魏姐姐怎么会出手害人呢。
小郎君心有余悸的揉揉眼,不过李阮棠去哪了?
他先往房里瞅了一圈,没寻到要找的人,忙穿好衣衫朝外走去。
“啾啾,你醒了?”
坐在小凳子上摘菜的胡幼宁与他笑笑,转身就进了灶房,“今早吃汤面,你先去洗洗,我做好叫你。”
小郎君点点头,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往堂屋瞅了瞅,疑惑道,“阿宁,三娘不是说今不去田地么?”
她不在,李阮棠也不见人。孟均心下疑惑,并未直接问胡幼宁。
“我娘陪李娘子出去了。”胡幼宁说得自然,“说是要去后面那个小山坳寻些药材。”
“小山坳?”孟均眉眼一亮,“那里药材多么?”
“这......”胡幼宁迟疑,“我也不清楚,家中无人识得药材,不过那里常年绿植遍野,鲜花满山,所以李娘子说想去瞧瞧。”
“你说那里有花?”
小郎君显然来了兴致,昨李阮棠送他的花环只放了一夜便蔫了不少。
他还没戴够呢。
“嗯,那里可以说得上是花海。”胡幼宁唇角弯弯,“你若是想看,一会我带你去瞧瞧。”
总归付兰仙逃走得狼狈,一时半会怕是很难再来滋事。
两个少年郎一拍即合。
胡家房后的小山坳,一如胡幼宁所说,繁花盛开,姹紫千红。小郎君欢快地追了会蝴蝶,正坐在大石头上缓着气,就瞧见阿宁摘了好些花过来。
他坐在小郎君身侧,手指翻飞,不多时就编出一个花环,“呐,送你。”
孟均笑盈盈地接过,认真看了又看,忙夸道,“阿宁,你手真巧。这个花环编得真好看!”
“这不算什么的。”胡幼宁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昨我瞧你戴了花环,想必是李娘子送的吧。”
“嗯。”
“在我们这,若是男郎收了女子的花环,还要回赠一个,才能得到山神娘娘的祝福,长长久久都守在一处。”
胡幼宁腼腆的笑笑,目色落在啾啾手里拿着的花环,“要是你不会,可以用这——”
未尽的话被小郎君一声惊呼打断。
“嗳?还有这种说法?”孟均怔愣,耳尖微微泛红。什么长长久久啊,他们又不是真的妻夫。
不过,学会编花环也不错。
至少等以后回京,遇见魏姐姐,也能给她送花环!
孟均越想越欢喜,眉眼一弯,“阿宁,你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