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姑娘,实在是多谢你。”
舒乐点点头,“没事。”
“湘姑娘,这一路上真的太感谢你了,这几次要不都是你,我们真的可能在树妖那就全军覆没了。”
这话一出,众人七嘴八舌的感谢起舒乐起来,一下子舒乐在队伍里的地位和刀野平齐了。
舒乐没应他们的感谢,也不需要他们的感谢。如果没有他们,她现在应该在这个结界里四处乱窜得找燕回舟。
她也可以扔下这些人,可是良心却又有些不能够。
夜晚降临的时候,他们找了个偏僻些的山洼洼处,用剑挖了个洞钻了进去休息。
舒乐坐在洞外守夜,刀野和她面对面坐着。
“湘姑娘结丹多久了?”
舒乐抱着膝盖,伸手扣着裙子上的洞,道:“来魔界前结得丹。”
刀野闻言点了点头,看着舒乐的眼神中带着十分欣赏的意味。
“你年纪小小,面对这些场面却能面不改色的思考问题,是许多修士不能够得。”
舒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刀先生,你真的觉得是我思考出了问题所在,还是你们没有办法思考呢?”
舒乐这个反问让刀野一愣,也让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从进来之后,他们只是一味的前进,冒险。而遇到问题之后,他们内心的恐惧占据了脑子中的绝大多数东西,以至于他现在想想,他这一路上所有的决定都是靠着直觉,做得果断又利索。
如果在中土,让他立马杀掉一个异变的人,他可能还会仔细得去想造成这人异变的原因是什么,还能不能救了。
可是在结界里,他只是觉得这个异变的人之后会给他们带来威胁,于是就将他们都杀了。
这是本能的驱使——为了生存。
刀野这么一想,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湘姑娘,听君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说着他起身去找正阳派的几个弟子商量事情去了。
舒乐百无聊赖得依着树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她伸手拨了拨耳坠子,心想,千里共婵娟,天涯共此时。
月华之下,一只黑色的鸮俯身落在一棵高树上,黑黝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舒乐不放。它和夜色融为了一体,站得又高,自认自己根本不会被发现。
而树下的女子伸了个懒腰,抬首看着月亮,忽而侧首紧紧地盯着鸮站得位置。
通过鸮观察她的大祭司被她的敏锐给震出了些许寒意。大祭司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看着面前水盘中的画面,有点委屈的对花言说:“魔尊,这女子还真是敏锐啊。”
花言轻笑一声,伸手挥散了画面,水盘里的水波澜了一下,随即变成了一盘普通的水。
“因为她的灵力还在。”
大祭司闻言诧异了。这结界不知是何时有的,但只要修士进去就会限制住修为,还从未有过特例。
“不仅是她,那个叫燕回舟的小孩也是呢。”
燕回舟身上有夜摩罗花的金印,听到这大祭司还能理解,只是实在想不明白这叫湘宁的小丫头是怎么回事。
“还请魔尊解惑,这湘宁为何不受禁制呢?”
花言抬手撑住下巴,也望着天上的月亮,颇有点惆怅的说:“因为她的身上有天道的规则之力。”
大祭司闻言吓得下巴都要掉了。
拥有天道规则之力的人都是被天道选中的救世之人,通常结局都很惨烈。比如,千年前魔尊的师父......
花言轻扯嘴角,心中却是无限悲悯。
他一闭上眼睛,脑海中皆是千年前的一个女子。那女子一身素衣,笑起来却比花儿明媚。
曾经他也从不幽谷里走出来,是那女子一路护着他。他们也遇到过白毛凶兽,也经历过会自己搬家的树妖。
他也曾因为踩着青苔在溪水里洗脚而烂了脚底,是那女子将他抱在怀里给他一点点的涂上湿泥。
舒乐和她太像了,像到花言以为是她转世回来了。
可是他又分明地知道这是不可能呢。她的身体化成了夜摩罗生长在不幽谷的一角,她的神魂消散在大地上,随风而去。为了她坚持的道,她什么都没留下。
舒乐就像是另一个她,也许有一天也会为了她的道而消散,但这些都与花言无关了。
他轻叹一声,将那些过往都从脑中抹去。再睁眼时,一双红眸还是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