涧前溪边,石墩旁,叶一片拧着手中的法衣,面无表情。
褚明然前脚刚走,凤燿之这只臭凤凰就把她提到了小溪旁边,让她尽徒弟该尽的义务——为师尊洗法衣。
鸟类果然小心眼!
——
叶一片当时脱口而出:“不是说法衣自洁,根本就不会脏吗?”
“是吗?”凤燿之睨了她一眼,手一抬,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红色法衣就在叶一片的绝望眼神中落到了水里,满溪红艳艳,从天上往下看简直像是屠宰场般血腥残忍。他朝叶一片露出假笑,语气无辜,“瞧,脏了呢。”
叶一片拉起袖子气势汹汹的朝他走去,当场就生了弑师的恶毒心思。
凤燿之就站在原地,等她走近,才唇瓣轻轻煽动。
“若有违逆,真身不存,仙途断绝。”
他清冷的嗓音带着淡淡的玩味,看着叶一片,微微歪头,“是谁说的呢?听着好生熟悉。”
叶一片的脚步猛然顿住。
修.真.世.界的誓言缔结后会真的产生因果,这一点,她也是拜师后才发现。
——
“这得洗到什么时候!”
看看已被拧干的一小堆法衣,再看看丝毫不见减少的红色溪流,叶一片脑筋一转,恶向胆边生。
——
半时辰后,凤燿之再次出现在溪流边,看着满地的红色碎布,狠狠把手中的碧色法裙丢到地上。
“叶!一!片!”
“徒儿在呢!”看到那件新鲜出炉的法裙,叶一片笑容一滞,而后又若无其事抬头看他:“这......这些法衣料子不错,但款式配不上丰神俊朗的师尊,徒儿给您重新设计一下!”
她仰着头,眼神狡黠,睫毛上飘落的小小红线随着眨眼轻轻颤动;每一次扇动,都在沉寂的湖泊上扇起涟漪。
凤燿之呼吸一滞,干咳一声,色厉内荏道:“别以为你说本座的好话,本座就能原谅你的过失!”
“那徒儿再多说些?”叶一片眨眨眼,笑得越发灿烂,脸颊上浮起小小的梨涡,明明没吃糖、甜味就渗透了喉咙,“师尊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华绝代......”
凤燿之心脏里有一只小鸟横冲直撞,叽叽喳喳的唱着不知名、却异常欢快的歌。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闭嘴!”凤燿之听见自己的声音染上了沙哑,像极了第一次杀人过后的惊慌和决然,“以后不许再说!”
叶一片乖巧闭嘴,就看见凤燿之冷着一张脸,捡起那法裙拍到了她的身上。
他表情与最初相见时一般无二,但暗流已经开始侵袭冰川,只待春风一来,或许便会渐渐消融、归入大海。
凤燿之看都没看叶一片一眼,法裙给出,转头就走。
叶一片低头看了看,嘴角莫名上翘。
看在这件法裙的面子上,被凤凰真火追着满地跑的事情,她就暂时不计较了。
叶一片眼珠转了转,把手卷成喇叭,冲着凤燿之略显僵硬的背影大声喊道:“这些法衣还洗不洗了啊师尊~”
“闭嘴!扔了吧!”
——
拜师第一天,叶一片洗法衣,凤燿之的法衣被毁了一小半;
拜师第二天,叶一片把地板擦得光滑水亮,凤燿之踩在水渍上险些摔了个大马趴;
拜师第三天,叶一片去看守炼器炉,学不会控火,凤燿之炼制了一月之久的灵器陪着炼器炉一起炸上了天......
第四天,凤燿之提着叶一片的后颈,把她扔到了琅台洞,留下一句“学成再回”就迫不及待回去了。
叶一片盯着他消失后的空气涟漪,有些失神,法衣和地板她是故意使坏不假,但炼器炉的事她真不是刻意破坏——
不对!她想这么多干嘛!
叶一片忽然反应过来,面露狂喜,“天,我终于逃出魔掌了!”
她抬起脚步,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了琅台洞。
叶一片消失几天,琅台洞的启蒙弟子还没忘了她,见她进来,洞内一静,弟子们齐刷刷的站起来躬身行礼。
“弟子拜见小师叔(祖)!”
好、好家伙!差点忘了她这吓人的辈分!
叶一片努力压抑着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干咳一声,极力保持严肃。
“都坐下吧。”
“是。”
弟子们纷纷坐回远处,三两成群议论着她这个新鲜出炉的‘小师叔(祖)’,却无人敢上前打扰。
叶一片对这样的情形十分满意,环顾四周,刚想随便找个地方坐,便看到最靠近上首的位置上,有个笑容灿烂的姑娘正站起来朝她热情招手,“小师叔,来这边!”
那姑娘生得明眸皓齿、靡颜腻理,偏又身材窈窕、腰细腿长,亭亭玉立的往那里一站,艳丽的就像是盛放的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