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姐,呃,嘿嘿…”邝氏讪讪挪到正在纺线的姚氏旁边,腆着笑脸指指舒映桐的背影,“姑娘刚才说那话是啥意思呀?”
“叫你们记住教训,以后嘴巴别再没把门了。这次就算了。”
姚氏踩着纺车踏板,一边绕线一边数落,“这几天你们也看见了,我们环山村的媳妇子像你们一样么?谁天天把男人栓裤腰带上防贼一样守着?”
守了三天门,邝氏大开眼界。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她见过这个村子领队们集会安排任务的时候,男女老少齐聚一堂畅所欲言。
放工回来,家家户户和乐融融,有什么活计搭把手是常事。
除了集会时意见不同偶有争吵,平常时候谁也没红过脸。
最重要的,他们村子,不打女人。
“魏叔,这都几天了,姑娘消气了没有哇?”
几个年轻民夫放下手里的锄头,跟在魏大福旁边小心翼翼赔笑脸。
一支竹管插进土里做记号,魏大福抱着一捆竹管继续笑呵呵地往前走。
“你们几个小子就是沉不住气,一天问三回。姑娘哪有空跟你们生什么气,明天会开仓门的。天不早了,把东西收拾整齐就回去吃饭吧。”
“魏叔魏叔,我还有个事想问。”一个年轻汉子追上去,“能不能帮我问问姑娘,我们也想落户环山村可以不?”
“对对对,我娘也说想留在这。”
“这个啊…”魏大福停住脚步,正巧看看舒映桐抱着孩子站在不远处,“姑娘不是在那边?自己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我不敢…”
“我也是…”
“那没办法。”魏大福拍拍他的肩膀,“自己的事自己抗,指望别人不行的嘞~”
河道里七个妇人经过这几天各种糟心事之后走到一起,从一开始的抱团取暖到后来的互帮互助。
舒映桐站在河道边,静静的看着她们。
和其他人不同,她们已经找到了新的方法干活。
四个人使锄头挖泥沙,一个人使铁锹装箩筐,两个人挑着去计数然后送到指定地方。
挑不动了就换人挑。
“姑娘,又带元宝来玩呀?”
翠萍挑着一担空箩筐,站在两步外笑着咂咂嘴逗元宝玩。
最近几天常看见她抱孩子站在河道边静静地看人干活,一站就是半个时辰。
“嗯,她爱看热闹。”
“姑娘,听我家小子说跟着村里孩子在胡椒姑娘那学了好几个字呢。我们成天在这干活,也不知道娃子们闹不闹腾。”
“都很听话。”舒映桐认真的答了。
“那我就放心了,娃子不会到处乱跑,还能学字。真好,真好。”
一个妇人红着眼眶,笑得满脸欣慰,一个劲地向舒映桐鞠躬道谢。
以前在村里,想去村学都要交束脩,还要掏一笔钱买书本笔墨纸砚。
穷家苦业哪里拿得出那些,一家人的活计都抗在她身上,实在不敢想别的。
“嗯,不仅教字,也教别的。我回去了。”
舒映桐低头看了一眼刚才还精神百倍现在已经睡着了的小家伙,长舒一口气抱着往回走。
胡椒每天吃过早饭在村里教孩子们认字半个时辰才去做事。
一开始只有环山村的孩子,后来北边饥民营的孩子看见了就在一旁偷偷围观。
越聚越多。
胡椒专门来找她问要不要连那些孩子一起教了,有些看起来特别认真好学。
她应了,愿意学的就收,一视同仁。
扫盲不分亲疏远近,读书习字不为成就,为了明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