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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央

钟公公一早就过去了,不过没在院子里见到她,反被人请去了别处,一个绝对保险,且相当赏心悦目的场所——春水溪的筏子上。    三年下来,她是什么能耐没练出来,就是那画地为牢的习性,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了,只会在熟悉的场所活动,至于所谓现代人的探索精神,在意识到古代人都不好惹的背景下,那都成了气。    钟子期掌舵一竿子到底,也不见他怎么使力,筏子就这么轻飘飘的挪了出去,又快又稳,再加上做这事的人,穿着一身束腰青袍,头戴竹笠,一举一动像足了一个常年游走与山水间的行者。    筏子平直,唯独居中高起一张小桌,上面摆布了整套鸭卵青的茶具,无刻纹通体剔透,一道光线从顶棚缝隙漏下,穿过其中一只小杯,尽是直直穿透了过去,在桌面洒下金黄一点。    桌边的小炉上,壶嘴突突冒着热气,钟公公净了手,亲手沏茶,摆茶盘,手段不如钟子期的飘逸,却是多了一份岁月赐予的老道沉稳,哪怕婉容本不爱,也规规矩矩接过饮了。    钟公公见她饮了,只是乐呵呵的点头。那摸样就像是庙里上座的菩萨,早就度化了七情六欲,唯剩慈悲。    “娘娘可知,这是昌平郡过来的云雾茶,惊蛰春雷至,雨水充沛,晋北神山之上云雾缭绕,选品德高尚的少女斋戒三日后,在寅时初刻到得山顶,在东边第一抹霞色穿透云雾前,仅取一株顶尖最嫩的一片,方成云雾茶,俗称的美玉不换,指的便是这个。”    婉容惊讶,重新打量白瓷杯盏里,根根如葱倒立着的茶叶,如少女娉婷起舞,翠色可观,芳香怡人,味嘛,清新适口,香而不冽?    与茶之道,她是一点喜好都无,仅能赞许的点点头。却是不敢说什么沽名钓誉的话,怕的是一句不慎,亵渎了这方好茶不说,伤了沏茶人的心就不妙了。    钟公公不以为意,就像刚才说的不过是以茶起个头而已,继续说道,“那昌平郡乃昌平王番地,罗纳永安,雁归,峡漠三道指挥所,比邻永平侯世代镇守的北域仅隔了一道黑山天堑……”    大闵王朝建朝不过三代,不足百年之数,而永平侯乔氏一族镇守北域却已近千年。朝代更迭,永平侯乔氏不称帝不建国。乱时,闭关独善其身,太平年月,左不过取一封号而已。     有记载,乔氏一族出世不过三次,每一次都是改朝换代的大事,最近一次便是□□举旗除前朝□□,当时奇兵出关,不远万里救了□□性命,叩开了离京最近的一道关卡,事毕干净利落,尽退回北域。自此,□□建国初始,便发下誓约,凡乔氏一族女子进宫,必授正宫高位……    显德皇帝登基后授正宫皇后位的便是乔氏女,当今圣上便是乔皇后在显德十年所出。    “乔皇后入宫十载才育一子,母体疲弱,生产之时艰难万险,亏得当时密掌一手二十四金针绝技的何道人刚好云游到京城,先皇亲自过去请了他入宫替娘娘医治,方开一线生机,以金针指引接续已然枯竭的心力,终得母子平安的圆满结局,可惜的是,乔皇后在这件事后本就不够康健的身体终是被摧古拉朽的被拖垮了。”    钟公公说到此处,露出几息真切的感伤,手掌无意识的拂过小炉上呼呼冒出白气的壶口,理应烫的渗手,他却是连眉头都不动分毫。    婉容看的清楚,想提醒,他早一步就把手给移开了,她是张张嘴,又干巴巴的闭了上。    刚才他说得居多是本朝旧事,离她想知道的还差着天地,但旧事中的乔皇后,以及那初生的皇子,哪一个跟现在的她,都是至亲致密的关系,听全了下来不免心生纠结。    钟公公低头砌了第二遍茶,不知不觉筏子已过江心,水渐深,渐急,杆子下水,拉出一道长长水涡,接连潺潺之声,越发的显出此处的宁静安然。    “……乔皇后苦熬了三年,已是油尽灯枯。帝后之间情意深重,皇后病重,先皇无心朝政,只想日日夜夜陪着皇后苦熬,就连刚出生的皇子都厌恶的不愿多看上一眼。”说到此处,钟公公的语气越发沉重了,“皇后无法,自知时日无多,先皇三子皆以成年,行四的乡原公主也比圣上年长十岁,圣上年幼,前途堪虑,乔皇后便想在身后,找一个足可托付之人,于是,显德十三年,您的母亲小乔氏进京了。”    婉容意外的听到这一句,睁大了眼睛看他,嘴角轻抿,不能自控现出紧张之色。    “乔皇后椒房独宠十数年,子嗣单薄,自她进宫后,除圣上外,再无其余皇子出生。朝廷内外多有举谏充盈后宫之言,先皇按下只是不理。如今又有一个乔氏女进了京城,多少人为此睡不着觉。”钟公公轻笑了一声,想到了什么有趣的陈年往事,语带轻快道,“到头来还是当时的齐妃按耐不住先出了手,请出了早就不问世事的太后,降下一道懿旨,促成了您父母之间的姻缘,自然也就有了您和张大人。”    婉容被他说的囧了一囧,也觉得这事挺奇妙的,若是没有阻碍,说不准,她就是李君瑞的亲妹妹,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这世上根本不会有张家这对兄妹。    命运的巨轮,碾过一堆人事故里,已经铺成如今这般面目,孰优孰劣,哪是涉身其中的人能说的准的。想不通因由,她释然的桀桀一笑,“其实挺好的。”    在她有限的记忆力,她母亲虽面目模糊,却是平和欢喜的,相信,她这具身体的父亲给予母亲的是极致简单幸福的人生,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怕是尽够了。    “确实挺好的,”钟公公也不知想到了哪处,颇为真诚的回应,一老一少会心一笑,有温情现出一丝端倪。    “您母亲没能进宫,皇后只能另选她人,便是当今太后,显德朝时的平妃,无子不受宠,生父是当时河间府的知府,说起来,何道人还是她一力举荐的。”     “拖到显德十六年,乔皇后终是挨不过寒冬,在一场初雪后薨逝,举国哀思,先皇一夜白头,大病了一场后,昏沉大半年,”钟公公骤然语意转冷,“齐妃所出的大皇子死在了来年春天,平妃父亲姚长宁致仕,姚大人长兄,时任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姚长安姚大人撞死在殿前。昌平王被先皇圈进,您的父亲带着您母亲谋了外任远离开了京城,而圣上毒发,就连何道人也是束手无策。”    “毒发?他!好了吗?”婉容绞紧的手指都白了,心口处微微发颤,身体发紧发冷。    “自然是好了,娘娘大可放心。”钟公公先是一怔,后头就莫名笑开了,冲淡了其中的紧张气氛。此中多少凶险,她偏偏就只在乎这一句,小儿女心思一见就明。    婉容问出口就悟了,咬着唇低头呐呐,实在尴尬,就他现在这副比之虎豹也不遑多让的体魄,没好才怪。    “那什么,您说了这么多,还没说到我问您的事呢。”婉容别过头,讪讪的转着话题。    “都怪老奴,”钟公公从善如流,忽而一本正经的说道,“娘娘往后可不能再这样称呼老奴了,实在不敢当。”    婉容捏了捏鼻子,嘟嘟嘴,眨巴着眼道,“知道了,本宫慢慢改如何。”表情略萌,意欲打官腔,整体下来是不伦不类的滑稽。    钟公公被她逗得无奈摇头,婉容对于身边人的信任第一要素就是看的顺眼,顺眼的最重要一点是,不好在她面前太过拘泥,无论是云姑姑,章太医还是新来的钟子期,以及眼前的钟公公,都没有给她这种感觉,相处起来极自然,这让她很舒服,至于那个李鹤熬了三年还是没有人钟子期露一面的眼缘,差的就是这一点,太守规矩了。    钟公公沉思片刻,苦笑道,“娘娘的问题可不好回,您且先听听。”    “正是,公公能说多少就多少,不打紧。”婉容连忙摆手,示意绝不让他为难。    “张廖两家有从龙之功,简在帝心,加之张二老爷娶了廖左丞相亲妹,两家就此结了姻亲,往来甚密。如今淑妃掌宫,明妃不过是辅助,人总是想要往上进一步的,明妃怕是不希望张廖两家之间因为误会反目……”    似乎说到正题了,婉容一脸深思状。    华贵人因她之故,送回皇宫出不来了,廖家嫡子又是因为张祺,没了好前程,这要是廖家要什么说法,只能去跟张家讨要。明妃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她出头,去跟廖家不对付。    “然后呢?”她不知不觉的问出了口,抬头却见钟公公含笑点头,鼓励她继续。    婉容张口咬住了到嘴边的手指,磨了好一阵的牙。    然后,明妃再出来两边说和?或者在这当口,把她挂在空中当靶子,她乘此机会再往上进一步,毕竟她才是唯一有子嗣的正妃,淑妃势大,她的后劲也不小。    她这三年不出,一出世就是个有封号的瑞妃,又有乔家事例在前,她好歹也算半个,真正是绝无仅有的好祸水……    “啧啧,”李君瑞把她关在雍翠院不让出来,是个多么仁慈的选择,她的娘啊,是有多蠢才想着往火坑里跳。    想通了关节,她到是超脱冷静了,“那华贵人呢,她就不行?”廖家人怎么就肯放弃自家女儿,全心支持明妃。    “不行,”钟公公很确定的摇头,“华贵人自小在昭明公主膝下长大,性子骄纵了些,廖家没想让她进宫去,是她执意。”钟公公说到这里无语,不尴不尬的憨笑了一声道,“反过头来看,她确实也是不合适。”算作结语。    婉容很快脑补了一出,才子佳人的戏码,可惜佳人有意,才子无情……哎哟,真不能想,寒毛都竖起来了,赶紧捋一捋。    “那我接下来是要?”婉容忽的一顿,刹那之间犹如有了神通般的明悟,鬼鬼的一笑,凑近了些,好没正经的问道,“不如说,皇上的意思是?”    钟公公呵呵的笑出了声,把手中一杯未饮尽的茶水,倾倒进了溪水里,回首时,语带鲜有的傲气,“本该是您的东西,您得看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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