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南知道林贞贞的姐夫死了秀才他娘将林秀秀告至公堂的时候悚然而惊。
这才意识到她这些日子担心父亲安危全部心神都在前几任县令死亡之谜上,已经有好多天没看到林贞贞了。
她当即换了条素色的裙子叫檀儿樱儿陪她去林家走一遭。
去了才知道,贞贞并不在家,出事之前她便隔三差五住姐姐姐夫那里。
何秀才死得突然秀才娘和贞贞的姐姐闹成这样她更加走不开,要宽慰林秀秀看着她免受欺负。
不管怎样被婆婆告了,又是告的通/奸杀夫实在不光彩,林家这边当着韶南一个个神色尴尬,有心帮着说两句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韶南道:“是我考虑不周不用喊她回来,我去何家看看吧。”
何家位于城东大槐镇镇上并不富裕但幸运的是堪堪避过了上回的水灾,大多数人家不靠赈济也能勉强过活。
离远就见何家门口挂着白灯笼立了招魂灵幡。
街门开着,里面传出何母的骂声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村妇闲汉在门口探头探脑。
韶南加快了脚步示意跟来的差役驱赶一下闲杂人等。
就听里面林贞贞毫不示弱的声音传出来:“你个鬼迷了心窍的老毒妇我姐姐哪点对不起你何家,你这么污蔑她?脏水往自己儿媳妇身上泼,叫我说,就是因为你整天对我姐姐非打即骂,搅得家宅不宁,才将你那病秧子儿子活活气死了!”
这下顿时如同点着了炸/药包。
“你个小贱人,和你姐姐一样,整天勾三搭四,不守妇道!你们两个早晚浸猪笼的淫/妇!母鸡不下蛋,还又馋又懒,我儿子全都忍了,跟野汉子睡觉,被我儿子抓了现形,竟然杀人灭口!”
韶南听着里面越骂越离谱,站在门口咳了一声。
檀儿樱儿会意,大声冲院子里道:“有人在家吗?县太爷家的小姐来了。”
骂声顿停,何母放声大哭。
林秀秀也在哭。
贞贞红着眼睛跑出来,道:“韶南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吧。”
韶南随着她进了院里,灵棚扎在院子里,韶南进去上了香,又同活人见礼。
何母和林秀秀隔了老远,径渭分明。
地上还有散落的纸钱和香,砸碎的盆碗,林秀秀穿着重孝,披头散发,半边脸肿得老高,显然家里不久前曾上演过全武行。
林秀秀嗫嚅道:“劳燕小姐跑这一趟,家门不幸,拙夫他,呜……”说到这里,忍不住失声痛哭。
何母见状骂了句:“淫/妇假惺惺!”大声道:“燕小姐,老婆子已经递了状子,告这淫/妇伙同奸夫毒害我儿子,怎么还不见衙门来人将她收监?还望县太爷秉公办案,不要因为你同她妹妹关系好就徇私!”
韶南耐着性子同她解释:“收监要有真凭实据,仵作不是已经来验过尸了么,结果如何?”这属于明知故问了。
林贞贞在旁道:“心疾发作,老毛病了,这回喝药没能撑得下来。仵作还说,生老病死都有定数,神仙也无可奈何,叫那老毒妇别没事挑事,血口喷人!”
何母梗着脖子道:“胡说!仵作把我儿喝剩下的药渣拿走了,说要回去验过才知道。”说到这里,她得意地瞥了韶南一眼,“老婆子没让他都拿走,留下了一大半,一会儿就去请黄大仙验看,谁也不用想从中捣鬼!”
林贞贞忍无可忍:“韶南,我要向县太爷递状子,告这毒妇颠倒黑白,诬陷我姐姐,按律反坐加等,叫她尝尝游街掉脑袋的滋味。”
韶南听她们吵起来没完,按说发生这种事应该由双方族老长辈介入,先关了门不叫家丑外扬,等事情查清楚了,直接处置有错的一方。尤其是林秀秀这边,闹成这样,哪怕最后证实是一场误会,闲言碎语也叫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她吩咐檀儿樱儿:“去关上街门!”又对何母说:“您身为长辈,说话要负责任,我刚才听您说什么野汉子,又说何秀才抓了个现行,我想详细听听。”
檀儿知机,给自家小姐搬了把椅子过来。
何母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但县尊家的小姐就坐在那里,安静地望着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就前几天,我儿子骂她荡/妇,说她勾搭了街上的闲汉,左邻右舍睡了个遍,这臭不要脸的淫/妇自知理亏一声不吭。”
“你胡说……”
“贞贞!”林秀秀拉住了妹妹,“燕小姐,拙夫疑心病大,加上婆母老是在他跟前挑拨,我若独自出门,或是同街坊四邻说句话,他知道了必要这么骂上一通,但他自己知道那不是真的,骂完也就算了,我若辩白徒惹他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