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最近是越发的恨二房的小崽子了,自从她能吃饭之后,家里的厨房仿佛整日都是为她而设的,从早到晚什么生滚粥,小饺子的做个不停。 国公府所有主子都是北方人,之前请的那淮扬菜李厨子毫无用武之地,只是偶尔做些与主子们尝尝鲜。现如今可好,多了个喜食清淡的袁妧,虽说她吃的不多,但是好歹从早到晚都要吃,李厨子是撸起袖子认真做,把那几道地道的淮扬菜和小食做的是又精又细。 袁妧整日吃的有滋有味的,特别是那绉纱小馄饨,更一跃成为她的挚爱,每日不吃个几个都觉得自己今天没吃饭。 绉纱小馄饨皮儿飘逸轻薄,馅儿饱满清透,溢满汁水,引得人一个接一个停不下来,袁国公咽下碗里最后一个小馄饨,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浓郁鲜香熬了七八个时辰的馄饨汤,放下碗长舒一口气,满足的摸了摸袁妧的小脑袋:“还是咱们妧儿爱吃会吃,李厨子都来咱们家五六年了,这还是头一回觉得离不开他了。” 许老夫人赞同的点点头:“咱们京城的馄饨可没这么薄的,这小馄饨飘在汤里像上等薄纸一般,我都怕一勺子舀断了它,多亏了乖孙女,祖母才能尝到如此美味。” 袁妧得意的晃了晃脑袋,现如今她说话已经能说的颇顺了,拍着自己的小胸脯毫不脸红的夸赞自己:“妧儿,爱吃,会吃。” 顾氏的白眼在心底都要翻上天了,每逢初一十五全家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就是她看着这小崽子多受宠的时候,若是一家人一条心也就罢了,可是她家这群.... 想到这果然听到她的傻儿子袁瑾憨乎乎的开口道:“二妹妹最是乖巧,大哥今日从国子监回来给你带东门儿边上西域酒楼的巨胜奴,只有一点,那玩意儿太甜,你可不能多吃。” 袁妧一想到松脆的能“惊动十里人”的巨胜奴口水都要下来了,伸出一只小手放在下巴下面准备接口水,咧开嘴对着袁瑾笑的像加了蜜一样甜:“大哥,最好了!” 顾氏暗自恨恨两声,小崽子除了嘴甜还有什么,怎么就哄的家里人都迷了心神了,这时候却见自己的女儿袁婉抽出帕子给袁妧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温柔的对她道:“大姐姐昨日刚给你绣完了一只帕兜,吃了饭让竹蓉给你送去。” 袁妧点头如捣蒜,脸颊两边的肉抖的像那松软的肉包子一般,看的一贯刻板正经的世子袁正修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声与身边的袁正儒道:“小妧儿的确是可人疼。” 顾氏太阳穴一鼓一鼓的,这就是她拼命维护的家人,她每天算计都是为了谁,自己的夫君读书上没天分,袁正儒却自幼机敏,同样五品官,袁正修做着光禄寺少卿这种闲职,袁正儒却在吏部做郎中,前途不可限量。 自己的长子,未来的世子爷,整日不好好读书,天天想着舞刀弄棍,袁国公也是害了他,竟然真给他寻了武师,想到这顾氏就咬牙切齿的恨不能掀了桌子,这真真是见不得他们大房好! 正当她强忍着怨恨调节自己心情的时候,袁国公开了口:“太子长子年已七岁启蒙三年,现如今应是要去上书房跟着太傅们读书了,前几日陛下与我说要给他寻两个伴读,今日就要下旨甄选了,咱们家琤儿瑜儿年岁都合适,应是躲不过,老二,你好生与两个孩子准备准备。” 顾氏听到这番话真是心痛的要昏过去了,这等子好事怎么又是二房的,这个家还有没有他们大房一家的一席之地了! 她重重的放下筷子,惊得一家人都转过头看她,袁正修狠狠瞪了她一眼,让她稍微清醒过来,许老夫人幽幽的一句话传到她耳边:“世子妃这是与谁置气呢?” 她心里一突,迅速的冷静下来,脸通红的讷讷回道:“媳妇只是一时头晕,手滑了...”许老夫人嗤笑一声:“看来世子妃这两日身子骨不好,不若好好歇歇几日?” 顾氏彻底怕了,现如今她掌着家里的一部分中馈之事,许老夫人嘴上说的歇几日...可真歇了怕就不是几日了,她低下头含着泪恳求:“媳妇不过昨日没睡好,晌午回去睡一觉就缓过来了,无需歇歇。” 许老夫人轻哼一声,看在儿孙的面上没有跟她计较到底,袁婉叹了口气,扬起笑脸对许老夫人道:“祖母,昨日我求娘教我一个新的花样子,怕是娘一整宿都想着呢,可不是没睡好。” 袁妧也跟着袁婉扬起脸冲着许老夫人笑着,许老夫人见一大一小两个孙女如花儿一般的小脸哪里还气的起来,袁琤也已经缠着袁国公问起了伴读的事情,这件事儿就这么岔了过去。 果然下朝的时候圣旨就下来了,三品以上官员家六至十岁的嫡子都要参与甄选,毕竟太子长子,日后可能就是太子,未来的一国之君,伴读丝毫马虎不得,一时间整个京城都骚动了起来。 袁琤和袁瑜倒是不怎么在乎,也可以说是袁国公府都不怎么在乎,他们巴不得离皇家的人远着些,可是从昭和帝提前与袁国公打了招呼这点看,他们二人只要不是才学太差,怕是必定有个人要中选了。 果不其然,一月之内连考了三回试,袁琤排名都在前三,最后昭和帝御笔一挥,点了袁琤与殿阁大学士陈墉的嫡次孙,九岁的陈惟一同做了太子长子赵泓的伴读。 从此之后袁琤也过起了如同父祖一般起个大早进宫的生活,袁妧看着才八岁的大哥整日的睡不饱不免心疼,可她实在太小了,根本帮不到他什么,晚上自己躺在床上郁闷的叹气。 玳瑁已经很适应袁国公府的生活了,有人定时喂食换水,还能时时看到他的公主,可真是比龙宫的日子舒畅多了,猛然一听到袁妧叹气他如临大敌,紧张的问道:“公主!为何叹气?!” 袁妧轻轻翻个身看着放在床头的鱼浅,见玳瑁努力抻着脖子露出一个头来郁闷道:“你看我大哥,不过进宫两个月那眼圈黑的堪比黑炭了,我怕时辰长了他身子骨受不了。” 玳瑁张大他的乌龟嘴愣了一会,才小心翼翼问道:“公主...那个,你知道我为何叫玳瑁吗?” 袁妧......:“不是因为你是玳瑁龟吗?” 玳瑁无语:“公主之前定没有好好关心人家,都不知道人家名字的由来,枉费人家对公主一片真心...” 假哭真是龙宫从上到下的优良传统,看见玳瑁假模假样的摆好架势要哭,袁妧微笑的威胁他:“你若是假哭,我就浇了醋剥了你的壳。” 玳瑁一声哽咽噎在嘴边,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正经解释道:“其一自然因为我是玳瑁龟啦,其二,其二!公主别瞪我,还有其二!其二因为我能寻到许多海中珍宝,各式宝石各式药材...玳瑁嘛,自然是海中最珍贵的宝物。” 说完看着袁妧疑惑的眼神只能叹口气接着说:“所以公主在担心什么,凡人的这些小病痛对于咱们来说不过是洒洒水的事情,龙王把我放在这儿也是顾虑这一层。” 见袁妧撇撇嘴不信的样子,玳瑁一摇前爪,两粒乌金发亮的药丸出现在她枕边:“公主,这就是最最最上等的滋补物件了,入水即化无色无味,一粒可保十年康健,这真是居家出行必备...” 袁妧怀疑的拿起药丸捏了捏,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瞎吹嘘:“成,明日我就给大哥试试,若是有什么问题,明晚咱们家就吃甲鱼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