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虽然不能远程监控,但对于近距离的动静,却远比普通人类要敏锐得多。 它几乎是第一时刻听见了萧珏的脚步声:“宿主,渣男来了!”系统提醒道。 傅云兮一秒进入状态,把小野花捋齐整了,放到自己鼻端嗅了嗅:“萧珏哥哥,好巧呀。”她看着快步走来的男人,甜甜地笑了。 萧珏总算找到人,紧绷的神色明显一松:“云兮,你可叫我好找。”他急急迎了上来,将傅云兮的双手握到了掌中,这一动作,他便看见了那束花,颇有些嫌弃地道:“你去采花了?这些低贱的玩意儿哪值得你花力气,等回了府,要什么奇珍异卉没有,快丢了吧,我们要出发了。” “出发?去哪儿?”傅云兮明知故问。 萧珏神色坦荡荡,一点儿没有做坏事的心虚:“不知打哪儿传出的消息,说今天晚上会有流星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便商量着,不如去碰碰运气。建安他选了云华寺东侧的归燕山,说那里地势好,如果真遇着了流星,一定能看见。” 归燕山就是萧珏定好的刺杀地点,因为那里树多,山洞也多,除了一处观星台,到处都能蹿出几个流寇匪贼。 他早就选好了地点,却又不想惹一身腥,便故意散播今夜有流星的言论。 陆建安是最喜欢新奇东西的,听见有流星自然不会放过,他果真上了勾,自动自发地替萧珏做了推手。 不亏是能做男主的人,在阴谋诡计上,确实有几分能力。 傅云兮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露出些许迟疑:“去看流星雨?那岂不是要露宿野外,萧珏哥哥,你知道我是最怕蚊虫的,我就不跟你们去了。” 原主深爱萧珏,从未拒绝过他的邀请,所以萧珏也没想过她若是不去该怎么办。 本来这场阴谋就是为平安郡主而设,她已动摇了爱他的心,若没有一剂猛药,如何能她放下前嫌,所以他便打算来一场山匪刺杀,于紧要关头替郡主挡上一刀。 没有什么是比救命之恩更难还的了,只要这鲜血溅在平安郡主身上,她这辈子便都要受自己的驱使。而且郡主本就爱他,只是有一些失望罢了,若在此时,她知道自己爱的人不仅同样喜欢她,更甚至愿意为她放弃生命,那以平安郡主的性子,必会认定他萧珏一生一世都不动摇。 这设计的好好的阴谋,这成竹在胸的救命之恩,只要她傅云兮去,这辈子就逃不出这张网了。 可谁知,她竟会拒绝?!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直叫萧珏方寸大乱,他一向伶俐的口舌打起了结,磕磕绊绊了好半晌,才说道:“云兮,大家好不容易有一次集体活动,少你一个岂不遗憾。” “哪会有什么遗憾。”傅云兮失落地垂了垂眸:“我一向不合群,走到哪儿都只会惹出事端,这种集体活动,若我不去,大家才能玩得更好,萧珏哥哥,你走吧,别管我了。”推开萧珏,转身就走。 萧珏顿时慌了,用力将她拽了回来:“云兮,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从未有人嫌弃过你,大家可都催着我来找你呢,而且、而且……” 他顿了顿,突然福至灵心地想到一句话。 “其实,他们都不是最重要的,是我自己想要你去,你听说过流星的传说吗?”深情款款地看着傅云兮,眼中的情意几乎要化作水淌出来:“有传说,流星雨中有神灵,心心相印的恋人在星下互许姻缘,神灵便会保佑他们情牵百世不分离,云兮,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生生世世都不分离。” 萧珏深情地望着她,眼眸里只有傅云兮一个人的倒影。 这样郑重其事的模样,着实让人瞧不出一点儿虚假的痕迹。真是非常高超的演技了,原主就是这样被他骗了十年又十年。 “真的吗,萧珏哥哥?你想与我生生世世在一起?”傅云兮感动地无以复加,泪珠断了线地往下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天涯海角,我都会随你去。” 萧珏成功骗得她答应,但还未来得及说一句我们走吧,傅云兮便一记回马枪杀了过来。 她娇娇怯怯地看了眼萧珏,咬着下唇犹豫道:“可山上实在有太多蚊虫,你知道的,我体质特殊,每次被叮咬都会肿好几个月才能消,我有些怕……” 她顿了片刻,等萧珏慌得冷汗都冒了出来,才犹犹豫豫地提出了解决的法子:“萧珏哥哥,我很想跟你去的,只是我着实怕那些蚊虫,所以能不能劳烦你采一些驱蚊的草过来,我方才在山顶上看见过,很大一片,你一眼就能找到。” 被这记回马枪杀得忐忑不安,萧珏颈上的冷汗将他衣领都沾湿了。 他脸色苍白得紧,呼吸乱了分寸。 如今的傅云兮可不比当初,心思难测了许多,若她当真要拒绝,那萧珏还真不知该拿什么借口骗她去看流星。 所幸她没有不去,只是让他采草。 这种该由下人做的事,实在不合他的身份,可只要傅云兮肯去归燕山,现在受些磋磨又有什么。一切都没有皇位重要,等夺得皇位,再想收拾她还不是小事一桩。 这样想着,萧珏强压下心头的怨气,勉强冲她体贴一笑:“倒是我考虑不周,确实该准备些驱蚊草,只是恕我不才,能否请云兮详细说说,那驱蚊草长什么样子?” 傅云兮在心里一笑:“原来他不认识呀。” 不认识就更好了,傅云兮伸手比划了两下,指鹿为马:“就是那种长条的,叶片很硬,边缘呈锯齿状,很好认的,你多采点,少了可没有用呢。” 傅云兮打发了萧珏,便蹦跶着去找大部队。 系统看着被耍得团团转的萧珏,心情非常复杂:“宿主,你可真坏,你居然骗他。” “那又怎么了,他要算计我,还能不付出代价吗?”傅云兮笑道:“而且,原主可没少为他做事,现在让他还点儿回来,这叫以治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萧珏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做过这么折腾人的事情,傅云兮给他指的‘驱蚊草’倒是很好认,但叶片又韧,边缘还很锋利,他起初不得要领,手心手背划出了不少血口子。可能是草叶上有什么物质,划破的地方又痛又痒。而后,他好不容易能避开那些尖刺,手指却被草茎勒得生疼。 “嘶……”突然掐断了一块指甲,萧珏疼得打了个激灵。 这简直就是一根导.火索,登时点燃了他的怒气:“傅云兮!”萧珏看了眼伤痕累累的双手,气得浑身发颤,他忍无可忍,用力将折下草朝地上一掼:“你今日辱我,来日我必要叫你不得好死!你给我记住了!” 他在心里把傅云兮的祖宗十八代都拖出来鞭笞了一顿。 可骂完了人,事情还是得做,他面目狰狞地捡起地上的草叶,每拾一根,就恨不得咬下傅云兮一块肉,他气得脑袋都晕了,恍然之时,竟想到了陈月菱的脸,那个似春水般温柔的姑娘,如果换了她在自己身边,那日子一定不会想如今这般煎熬。 萧珏养尊处优惯了,做事可不利索,傅云兮等了小半个时辰,他才捧着一堆草走了回来。 忙碌了那么久,他出了一身汗,梳得服帖的头发早就乱了,缕缕濡湿贴在脑门上,而整齐的衣衫也褶皱凌乱,歪歪斜斜地耷拉在身上,不复先前的光彩。 陆建安瞧了眼他晒得通红的脸,指着他一身行头,噗嗤笑出了声:“哎哟,我的萧三哥,你找个人找去了哪儿,怎么跟逃难回来。” “是呀,你可先回去换身衣裳再走吧。” “萧珏,我可第一次见你,这么、这么……像个普通人。”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笑闹了起来。 萧珏尴尬得脸皮都僵了,只觉得胸中一口闷气堵得他喘都喘不上来。 “我、我给云兮采驱蚊草去了。”他强压着怒火,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这动静,将马车里躲太阳的萧和玉与傅云兮都惊动了出来。 萧和玉下了车,拿起一根草叶看了看:“倒是辛苦三弟了,顶着大太阳忙活了这么久,但你是不是认错了,这好像不是驱蚊草。” “这不是驱蚊草?!”萧珏忙活了这么久,早就是一肚子气,现听见萧和玉的话,忍无可忍地叫出了声:“可这是云兮跟我说的,她有什么必要骗我。” “萧珏哥哥,你这话可不对了,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这是驱蚊草了?” 傅云兮也撩开车帘走了下来,她好似很生气,满脸都是被冤枉的气愤:“我只说这是驱蚊的草,你瞧瞧它的样子,又硬又利还有锯齿,连你的手都给划破了,哪里还有阴晦爬虫敢再来?” 她这话就是很直白的指桑骂槐,表面说它能驱蚊,实则暗指萧珏是阴晦爬虫。 在场都不是蠢人,自然能听懂,但即便听懂又如何,郡主不学无术,说话口无遮拦惯了,她从不会话里有话。她仿佛没这个意思,但不妨碍旁人引申,藏不事儿的,已经开始闷声偷笑。 萧珏气得脸皮发白,胸口几番起伏都压不下那阵愤恨,甚至他亦捏不准郡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不论如何,他都不敢旁生枝节,只强忍着挤出一句:“我去换件衣服。”便抱着草叶落荒而逃。 “宿主,恭喜你,打脸值又涨了5,照你这个速度,很快就能完成任务了。”系统恭喜道。 傅云兮意料之中,兴致缺缺地说:“你太肤浅了,你以为我做这个事情就为打他脸吗?” “难道不是?”系统震惊了:“不为打脸,你虐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