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铺子的老板是中年男人,个体型偏胖,穿着某鸡精调料送的深蓝色大褂。
他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忙里偷闲地往嘴里塞包子。一口能咬半个。
“叔。”看到老板,江月稠主动打了声招呼。
她从小跟着江明跑,老板也认得她。
“呦!丫头今天也来了啊!”老板笑起来很亲善,拎着塑料袋过来了。
“叔叔手不干净,你自己拿。”
江月稠也不客气,跟着拿一个叉烧包。
“谈朋友了吗?”老板问。
“……没呢。”江月稠笑的些许僵硬,差点把手里的包子给抖掉了。
“还在上学。”江明说,“研究生忙着呢,哪有功夫谈恋爱。”
老板笑:“江明有福啊,丫头这么有出息,哪像我家那个混小子,高中都念不明白。”
老板娘从里面出来,插了句嘴,“丫头也不小了,毕业了赶紧谈一个。”
江月稠忙点头称“是”。
在菜市场转了一圈,看到不少熟人。
几乎各个都问“谈朋友”这个问题,江月稠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来了。
进完货,江明问:“去后街买点海棠糕?”
“好啊。”心情又好了。
她喜欢吃海棠糕,但她也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叫这个名,因为无论是长相还是口感,这东西都跟海棠没什么关系。好奇心泛滥的那些年,她甚至还问过老板,老板说他也不知道。
这是一个困惑她很久的问题。
直到高中时,她无意间提及,还是曾忆昔跟她说:“因为那模具是海棠花的造型。”
还记得曾忆昔说话时的模样。
少年懒懒散散地靠着篮球场的铁网,手里扣着一只篮球,额头碎发被汗水洇湿。
他视线递过来时,眸底被天际的夕阳点亮。
好像就是那一刻,她明白了什么是少女心思。
眼下想到曾忆昔,她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包。
那可是个麻烦事,她还没有曾忆昔的联系方式,看上去还得去MW找他?
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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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忆昔昨晚倒时差看了场球赛,凌晨三四点才休息。
起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走到客厅里,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养的阿拉斯加和李志养的暹罗猫打起来了,遭殃的却是江月稠的包。
昨晚把车开到楼下,才发现江月稠的包落在他车里。
于是只好把包拎了回来,就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眼下被这一猫一狗扒拉在地。
包里的东西全落了出来,阿拉斯加还在咬。
他从狗嘴里抢下那只包,这才注意到上面的刺绣图案。
荒草、飞絮、梅子……
一时想到高中的那堂语文课,老师喊人起来表达愁绪,但所说的字句里不得出现要求“愁”字。
有同学把“秋心拆两半”都说了。
江月稠那天感冒,神情恹恹地,看上去像是没好好听课。
老师目光一逡巡,旋即就点了她的名。
她确实没再听,都不知道老师问什么。
问题还是他提醒的。
他本来想看个热闹,谁知江月稠听完问题后,立马就答了出来: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不过眼下这包被咬成这样,应该不好再还回去了吧……
半小时后,李志来看猫,看到这场面,顿时一声“卧槽”,“这是被打劫了啊?”
又拍了拍曾忆昔的肩:“怎么回事啊?”
“把东西收拾一下。”曾忆昔说。
李志一脸的难以置信:“我收拾?”
曾忆昔“嗯”了声。
“凭什么我收拾啊?”
“你的猫干的,你不收拾谁收拾。”
“这他妈分明是你那只傻狗干的吧。”
“你、的、猫。”曾忆昔一字一句地说。
李志“操”了声,“……那这包总是你带回来的吧,你干嘛把人家的包带回来?啊?你是不是把人也带回来了?搁哪儿藏着呢?”
他边说边张望。
曾忆昔挑了下眉:“不是你让我带她的?”
“我说过那么多话你不听,就单单听着一句?”李志说。
“……”
李志嘿嘿笑了两声,“我说,要不去追你同桌桌呗,她没男朋友,你不也没女朋友?”
“滚。”
“欸,对了,人家明明没男朋友,你干嘛说她有啊?”
“你有功夫问这问那,不如把这收拾了。”
李志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把这收拾了,这寄养费就免了。”曾忆昔说。
李志的邻居在装修,电钻声像是吓着了这猫,所以死皮赖脸把猫寄放在这儿。
“……这人姑娘的隐私,我一大男人收拾多不好啊。”李志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收拾就很好了?”曾忆昔说。
威逼利诱下,李志认命拿起扫帚。
没一会儿,就扫了一堆东西出来。
先是扫出来一副耳机,不过线被咬断了。
还有口红,但盖子不知道去哪儿了。
又陆续扫出小镜子、梳子、还有发绳……
曾忆昔坐沙发上看着这些物件,些许好笑。
这还挺能臭美。
又想到昨晚的情形,那个一本正经跟老夫子似的江月稠,如今竟然会开玩笑了。
不自觉地,扯了下唇。
“你干什么呢?”李志瞥见,揶揄了句,“立冬还有几天,你搁这儿思什么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