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今天要是让顾淮左跳在自己脸上羞辱,还奈何不了他,以后在朔津真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刘伟绷着脸,握拳的双手上青筋暴跳,牙咬的咯吱响。
他如何也咽不下这口冲到脑门上的恶气。
鲜血凝固在眉心形成暗红的一团,视线也泛起了红光,无不在提醒着刘伟,他被一个出来卖的小编剧泼了酒,还被顾淮左甩了脸。
面色变了几变,胸口剧烈起伏,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刘伟突然瞥见顾淮左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
他怪笑一声,“顾先生这婚结的可是一点风声都没走露,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沈逢本想着今晚的事会以顾淮左和姜暖离开结束,没想到刘伟偏生是那种给了台阶都不会往下爬的,非要朝着台阶上撞。
“不过说真的,顾先生这种身份地位,”刘伟啧了声,轻蔑嘲讽,“犯得着在这种地方点个陪酒女?要真的喜欢我可以给你介绍干净乖巧的尝尝鲜,这个陪酒女认了我当哥,怎么着也得讲先来后到的规矩不是?”
顾淮左本不欲搭理他,听到‘先来后到’四个字,停下脚步,将手里剧本装回包里。
姜暖轻蹙眉头,扯了扯他黑色的衣摆,“走吧。”
顾淮左淡瞥了眼姜暖,转身看向刘伟,冷清俊美的脸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顾先生生来尊贵,讨厌的事物多着,您具体指的哪一件啊?”刘伟微仰着脑袋,跟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年轻人对视。
既然顾淮左不给自己面子,他也不能白白失了面子,这事就算是传出去那也是顾淮左饭局上争风吃醋,到时候两个人都不好看。
室内紧张到了极点,如同一个封闭的火药桶,四处摩擦,空气升温,只需要一根火柴星子,就能点炸。
屋里的人都看见,顾淮左将手里的女士包包交到了姜暖手里,然后他走回了酒桌边,不过去的是刘伟方向。
桌上摆着一瓶开了的白酒,还剩一大半。顾淮左慢条斯理的伸手摸向白酒瓶,不知情的还以为顾淮左想跟刘伟喝一个算作是和解。
但却无人想到,变故就在眨眼呼吸的瞬间,顾淮左起手就把白酒瓶砸在了刘伟面门上,砰的一声闷响。
酒瓶与头骨强力碰撞发出闷哼的撞击声,酒瓶当场碎裂开,酒水撒了刘伟一脸,源源不断地往下滴,不少沾了鲜血的碎裂瓷片掉在地上。
顾淮左脸色如常挂着三分笑,手拎着瓶口细颈,熟练老道地抛向空中又落回掌心。
刘伟当场就被砸懵了,反应过来后发出一声痛呼,“操!”
他只说了一个字,没来得及做出回击的反应,就被顾淮左一脚踹翻在地,方要爬起身来,只见一个断口锋利的瓷瓶抵在了粗红的脖子上。
刘伟躺在地上不敢动,吞咽都觉得艰难,生怕一个不小心,顾淮左手里半个白酒瓶就扎了下去。
粗胖的脖子赘肉叠在一起,被瓷白的酒瓶划出了血丝,残留的酒水顺着口子往下滴,浸润了伤口,蔓延开烈火烧灼嫩肉的疼。
刘伟面门上扎着碎片,分不清是酒水还是鲜血,汩汩地朝外冒。
他疼的粗气直喘,视线模糊地看着单膝蹲在面前的年轻人。
顾淮左皮相极好,面部轮廓分明利落,下颚的弧度如同艺术家的精心雕刻,漂亮的眉眼,冷漠的气质。
他习惯性的用舌尖顶着上颚,低头时避开了明亮的光线,整张脸隐在光下,透着一股陌生的狠劲。
瞧着瞳孔瑟缩的刘伟,顾淮左语气平淡极了,“我不喜欢旁人开我的酒,喜欢可以自己点。”
桌上白酒确实是沈逢提前点的,至于点给谁的他们都不知道。而刘伟只顾着和姜暖喝个交杯,拿白酒应景,所以开了。
刘伟脑袋一昏一黑的,偏生烈酒烧灼让他保持着清醒,无比清晰的疼痛钻入神经的细枝末节,提心吊胆地喘着粗气。
就为了一瓶白酒,一个陪酒女,顾家怎么会养出这种接班人,真是疯。
刘伟心底恶气未散,依旧憋着怒火。他再也不敢挑衅顾淮左了,后背紧贴着地板想躲开他手里的瓶口。
而他瑟缩一寸,顾淮左手中瓶口跟进一寸。刘伟真的担心对方会突然下死手——用力扎下去!
缓慢地吞咽口水,眼睛被血水模糊,他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惶恐:“不知道今晚顾先生来,都这么晚了,以为沈老板也不会来了,所以才开了这瓶酒。您大人有大量,下次我做东,亲自赔您一箱好酒。”
顾淮左冰雪俊美的脸上划开一丝笑,“你起来。”
半个酒瓶顶着他动脉跳动的脖子,刘伟急的都要哭了,他怎么敢起来?
顾淮左站起身,手里半个酒瓶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桌上,用脚踢了踢还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起来。”
包间里的人除了沈逢,其他人见了血都面色煞白,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的,个个噤若寒蝉,生怕惹了顾先生不快。先前艺棠的小编剧们还对这个男人心生好感,此刻都在内心打退堂鼓。
Linda万分庆幸,自己敬顾淮左酒的时候,他没甩脸子。
刘伟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佝偻着身躯,衣服和身上都沾了血。
顾淮左手中拿捏的酒瓶一顿,垂眼看向越发矮胖的刘伟,漫不经心的说:“跟她道歉,话说清楚。”
刘伟捂着脖子,连连应声,朝姜暖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句:“对不起,姜小姐。”
Linda等人看呆了,不是刘伟开了顾先生的白酒,惹了顾先生不高兴。怎么又成了刘伟跟姜暖道歉,还是说顾先生这事在替姜暖出气?
姜暖冷清着张脸,看都没看刘伟,侧目望向顾淮左。
他今天生气了。
“狗咬叫花子。”顾淮左说了一句,手里酒瓶朝刘伟脚下一扔,砸的四分五裂。
房间里胆小的吓得发出惊叫。
狗咬叫花子,畜牲也欺人。姜暖心中自然而然地接上了顾淮左的后半句,刘伟是那狗,自己就是叫花子。
没错,自己就是个叫花子。这么些年了,在顾淮左的世界里,她的身份地位从未变过。
姜暖跟着顾淮左离开了包间。
阴晴不定的顾淮左走了,可沈逢还坐在正位上,头破血流的刘伟没办法当场发火,气得双手颤抖,给自己打了个120。
沈逢觉得顾淮左那句“狗咬叫花子”说的不对,姜暖在顾淮左面前可从来没拿自己当叫花子看。
沈逢想,顾淮左就算是养一条狗,狗都比姜暖懂事听话。
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想去挑衅正在气头上的顾淮左。
沈逢想起以前的小事。
姜暖怕狗,初到顾家的那年,顾淮左将他爷爷养了十五年的藏獒送去了沈家,差点被顾老爷子打断腿。老爷子亲自去沈家,把藏獒接回去后,顾淮左又故意让自己被狗咬,愣是将狗给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