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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捉虫)

富贵酒楼二楼雅间里,刘晓东已经喝醉了,但还东扭西歪的坚持要再向韩辰逸敬酒。    “韩兄,今日要是没有你,我这辈子就算完了。你今日之恩等同再造,今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义不容辞!”刘晓东端着酒杯,目光有些迷离,说完这段话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突然的蹲在那大哭了起来。    韩辰逸叹了口气,将刘晓东扶到椅子上上坐下,看他嚎啕大哭,也不劝,任由他发泄。    其他学子也都沉默了,今日之事虽然他们不是首当其冲,但在他们心里都造成不小的影响,少年童生,哪个不心底不自傲?尤其是寒门子弟,比起世家子弟更多了一份莫名的尊严,而这份尊严他们会把它看得比命还重要!    如果今日韩辰逸没有出手,刘晓东就得按照赌约钻过聂云辉的胯|下,对于一个学子来说,怎能忍受这种侮辱?刘晓东肯定是宁愿死也不愿受辱!    所以韩辰逸等同于给了刘晓东第二次生命!    看着大哭的刘晓东,谢远的心情也非常复杂。事情虽然是刘晓东自己挑起,但之后的赌约是他答应的,他有私心,想靠这次赌约扬名,但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是他太自信,忘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仅出了个范离,还出了个韩辰逸!    韩辰逸,想不到他这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同窗竟有这样的文才!    谢远坐在韩辰逸正对面,遥举酒杯对韩辰逸说道:“今日之事是要多谢韩兄,韩兄真是深藏不露,如若不是今日,竟想不到韩兄有如此文才。”    韩辰逸也举起酒杯,平静说道:“谢兄过誉了,今日也是侥幸而已。”    “干!”    “干!”    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相互笑了笑,谢远转过去与其他同窗说话,韩辰逸又多看了谢远一眼,才动筷夹了口菜。    谢远这人不可深交,太过功利和自私!    今日之事要不是聂云辉提的要求太过分,韩辰逸也没打算插手,他本意是想安安静静的读书,然后好好的考科举,但今日过后,他想不争不抢安稳过日子,怕是也由不得他了。    但事已至此,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不主动惹事,但事惹到他身上,他也不会惧怕!    一直热闹到夜深了,韩辰逸他们才散去。到家时柳飞燕还没有歇息,还在炕上灯下给韩辰逸纳鞋,晕黄的灯光照在柳飞燕脸上,更添了一抹温馨和美丽,韩辰逸满足的笑了,轻轻的走过去,从背后将柳飞燕圈住,将头埋进柳飞燕的肩窝里,低喊了一声:“飞燕姐,我回来了。”    柳飞燕的脸慢慢的红了,握着细针的手也紧了紧,韩辰逸带着热气的呼吸轻抚过她的耳垂,让柳飞燕心里一颤,不光是脸红,连耳朵也红了,整个人就像煮过的虾子一般。    柳飞燕低着头,轻声说道:“小逸,你先松开我吧,我给你煮碗解酒汤,醒醒酒吧。”    韩辰逸的头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说道:“不用忙活了,我没醉,抱抱你就好了。”    柳飞燕觉得肩头和耳朵还有心里都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麻麻的,酥酥的,不讨厌,还很喜欢。当下也不敢乱动,正想再劝韩辰逸一句,就听肩头那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韩辰逸竟已经睡着了。    柳飞燕好笑的摇了摇头,先将眼前的的东西收拾了,才小心扶着韩辰逸躺下,又拧了帕子擦了擦韩辰逸的脸和手,这才坐在炕头看着熟睡中的那张脸,幸福的笑了。    隔日,韩辰逸用过早膳,在柳飞燕的相送下去了书院。    昨日富贵酒楼比诗的事已经传开了,书院里的学子们也都在谈论此事,韩辰逸庆幸认识自己的人还少,不用被围观注视着进教室。    马玉枫来上课时也提到了这件事,并且还把韩辰逸写的那首诗拿出来,让学生们自由分析。    作为韩辰逸的同桌宋学义拿着既崇拜又羡慕的目光看着他,看的韩辰逸有些不好意思,要是这诗真是他写的就好了,他不过也是盗用了二十一世纪先人的智慧。    与宋学义完全相反态度的是来自苏少明,韩辰逸总觉得苏少明看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恨意和不甘,还有一丝鄙夷,总之很复杂。    韩辰逸没放在心上,日子照样过着。    九月初九越来越近,整个夏县都变得热闹了起来,夏县的菊花在整个大周朝都是出了名的,甚至有特殊的品种还入选了进宫的贡品。    每年的九月初九,夏县都要举办菊花宴,闲人们赏菊,商人们比菊,养菊人斗菊,当然也少不了读书人,年年这个时候,老童生们都要各显才华,而新童生们则要以菊为题作诗比试。    既然是比试,当然就会有彩头,于读书人而言金银珠宝太俗气,所以彩头一般都是文房四宝之类的文雅东西。    菊花宴在县衙前的大空地上举行,林文杰居中上坐,身旁坐的是夏县的两位大儒,一个叫陈志谦,另一个是之前提过的聂安。两侧则分别坐着弘文书院和文德书院的人,第一排是院长和夫子们,后面才是学子们,韩辰逸他们这些新晋学子坐在最后面。    既然是菊花宴,当然少不了菊,中间摆了不少菊花,花型多,颜色也各种各样,有常见的□□、白菊,也有少见的紫菊、红菊和粉菊,甚至还有韩辰逸从未见识过的蓝菊和黑菊,倒是让他开了不少眼界。    看人都来齐了,林文杰站起身来,望着众人说道:“年年菊花宴,本官也希望年年有新意,前些日子本官在外碰见不少有趣的学子,希望今年能不让本官失望,真的是个有新意的菊花宴。”    在场所有人都起身,朝着林文杰作了个揖,齐声回道:“定不负大人所望。”    林文杰一笑,朗声高喊:“好!本官宣布今年菊花宴开始。”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铜锣一声“锵”响代表着今年菊花宴正式开始。    老童生们或作画或写字或弹琴或舞剑,总之十八般武艺,各显所长。    其间有表现突出者获得了林文杰的几句夸赞,但大部分都没能让林文杰面色起什么波澜。    老童生们只是抛砖引玉,真正的重头戏还得看新童生们作的诗。    “今日以菊为题作诗,要求也很简单,写的出奇、新颖即可,一炷香的时间,现在各位开始吧。”说话的是林文杰的师爷,姓张,名子然,是一位秀才。    “是。”在场的新童生们齐声称是,然后将面前的纸张铺平,开始下笔。    写菊不难,难的是怎么写的出奇,写的新颖。菊花宴年年有,新童生也年年有,而且年年都是以菊为题,所以说能写的都让前辈们写的差不多了,想出奇、新颖真是难上加难。    韩辰逸的脑海中有很多关于写菊的古诗,比如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但这诗好是好,却不够出奇。    再来是李清照的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也是好词,但是太过凄凉,也不适合。    韩辰逸在脑海中筛选,最后脑海中闪过一首诗,眼睛一亮,手中的笔写在宣纸上,不一会,一首七言绝句跃然纸上。    韩辰逸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写完就静静的等着其他人,有的还在抓耳挠腮,冥思苦想;有的已经奋笔疾书,面露喜色,想来是想到了极好的诗词。    韩辰逸抬头望向对面,恰好范离也抬起了头望了过来。双眼对视,一股无形的气场将两人笼罩,来自韩辰逸的是平静内敛,来自范离的则是赤|裸杀意!    “好,时间到,请各位停笔。”香燃尽,张师爷起身让人把写好了的诗词收集好,分成三份呈到林文杰和两位大儒面前。    夏县今年一共出了四十位童生,除了极个别几个没能在规定时间内作出诗来,其他的都写好了。    三人看的不慢,不一会就看完了一半,但脸上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显然是过去的一半诗词并没有能打动他们的。    “韩兄今日所写必定也是不同凡响吧。”谢远就坐在韩辰逸旁边,作诗时韩辰逸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而他足足用了一炷香,虽然时间不代表什么,但谢远心里总觉得有股无形的压力,遂用言语试探了一下。    韩辰逸摆了摆手,平静说道:“不敢当。”就没了下文。    谢远的心思韩辰逸懂,无非就是想探一下韩辰逸的底。如果谢远直白的问韩辰逸写的什么,韩辰逸可能还配合的回答,但用这种拐弯抹角的试探方式,韩辰逸只觉得厌恶的很。    对于韩辰逸有些明显的敷衍谢远的脸色微沉倒是没说什么,反倒是韩辰逸另一边的苏少明冷哼一声,说道:“哼,我今日定能赢过你们!”    韩辰逸没说话,谢远倒是嗤笑了一声,像是在嘲讽苏少明这个手下败将口出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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