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星和金忠国一听到陆启清的叫声,就赶紧跑过去。 发现割好的稻子四散一地,陆启清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神色,她坐在地上,捂着胳膊的指缝中,竟然有血流出来。 金忠国慌忙蹲下,说:“你怎么了,是不是割到自己了?” 陆启清摇了摇头,唇色发白:“我刚准备把这摞割好的稻子放到板车上去,突然有把镰刀掉了出来,我慌得用胳膊挡了一下,就被割伤了……” 林星星惊讶地说:“什么?这不是你割好的稻子吗,怎么会有镰刀?” 金忠国:“是不是你自己的?” 陆启清:“不是的,我的刀一直都放在手边。” 林星星捡起镰刀一看,呵,这不是王媛美拿的那把吗?早上她在嘲笑什么刀钝、脑子不好的时候,林星星就留心多看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就是这把。 她一扭头,王媛美哪还有影子? 林星星还真是没想到,她能干出这个。因为在林星星25岁的心理认知里,王媛美其实周岁也就18岁。所以在得知她以前总是欺负原主的时候,林星星也没太往心里去,毕竟自己是大了7岁的姐姐,对方也不过是个小女孩而已。 可没成想,这小女孩,竟然是如此恶毒的小女孩。 “走!咱们去找王媛美!”林星星搀扶起陆启清。 金忠国疑惑:“去找王媛美做什么?” “这把刀就是她放的!” 陆启清扭头看了一眼刀,也不说话,站了起来。 金忠国说:“让我看看伤口。” 陆启清松开手指,还真是划拉了好长一道口子。 “先上我家去处理下伤口吧,我们家好像有碘酒。”林星星说道:“然后我们再去找她算账!” 金忠国有点犹豫:“要不,还是先和我爸说一下?” 林星星一摆手:“不用了,我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为什么让大人掺和进来?” 金忠国也不再说话,扶着陆启请先去处理伤口。 *** 林星星拉着陆启清一脚踹开王媛美家门的时候,她正悠闲地坐在竹椅上休息呢。 她被吓得一下子跳起来:“你干什么?” 林星星一边踏进门,一边撸起袖子,心想我今天非治治你不可,以前你欺负我的这个身子,早上一大清早你骂我傻,现在又干了一出这么恶毒的事,今天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她把镰刀扔到王媛美面前,冷冷道:“是不是你的刀?” 王媛美也面无表情,慢慢的说:“什么是我的刀?” 林星星指着身旁的陆启清,说:“你把刀藏到陆启清的稻子里,害得她被刀给割伤了,你以为跑了就没事儿了?” 王媛美瞟了一眼陆启清,一脸无谓的样子:“谁跑了,我这不是在家吗?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金忠国实在放心不过,还是偷偷去把他爸给喊来了。金大力一听有人受伤了,立刻带着一些生产队的人就赶过来了。 林星星看了一眼金大力,心想大人来了也好,事情闹大了才好。 金大力毕竟是队长,还有些威严的,他问:“怎么了?” 林星星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末了还指着王媛美说:“这把刀就是她今天一直在用的!” 王媛美脸涨得通红:“你凭什么栽赃我?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也是和金叔叔请假了的。金叔,我的镰刀放回你家里了!” 林星星不让步,说:“那你去给找出来!” 王媛美声音也大了起来:“你算老几啊?你让我去找,我就得找出来?” 林星星转头对金大力说:“金叔叔,我觉得这件事非常恶劣,一定要找出是谁干的!决不能姑息!” 她在众人面前给金大力施压,可她用余光看了一眼周围人的表情,竟都是一脸漠然,像在看一干小女孩闹剧似的。 金大力也似低头沉思,没有说话。 站在一旁的生产队副队长站了出来,这个人叫赵铁钢,可是人却不怎么铁钢,是个非常喜欢和稀泥的人,谁也不得罪,真不知道是不是靠这个才混到了副队长的职位。 赵铁钢说:“星星啊,你看这也许是谁无意中放上去了,没注意到呢?这陆知青伤到了,还是赶紧送卫生院……” 林星星纠正他:“不是无意中放上去的!而是居心叵测地藏在里面!” 她还想继续说,却听屋外传来一声妇女的尖嗓子:“说谁居心叵测呢?到底到多大的事儿,非要趁我们家没大人时,闹到我们家来?” 大家让开一点空间,邵梅走了进来,她今天去镇上了,刚刚才回来。王媛美一下子扑上去,哭了出来:“妈!林星星她冤枉我!” 在了解情况后,邵梅对着金大力说:“金队长,我自己养的女儿我自己清楚,我们家王媛美是没什么能耐,但也绝不会做出来这种事!” 她又转头对林星星说:“星星,我们是住了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你和王媛美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你今天怎么能这么栽赃她?” 林星星说:“我没有栽赃她!不然你让她把她的镰刀拿出来啊!” 邵梅说:“媛美说她已经放回去了,金队长家放的工具那么多,要怎么找,你这不是难为人么?” 林星星:“哼,最近大家农忙收稻,镰刀都分配出去了,我们今天早上去的晚,走的时候就没多少了!现在是下午三点多,大家都还没下工,剩的都肯定都是钝的!难不成你家女儿会挑一把钝的割?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剩下的刀都是些什么刀!” 王媛美一听这话,赶紧出来说:“妈,我今天确实去的晚,没抢到好镰刀,所以割不顺手,我就和金叔叔请假了,就算是今天我少拿点工分……” 林星星一听她睁眼说瞎话,气的怒吼:“你放屁!” 王媛美被震了一下,竟也不敢还口。 林星星又转身对陆启清说:“快说说,她早上是怎么抢你东西的!还有我妈,我妈也能作证……还有,还有谁也站在旁边……”她一边回忆是谁站在旁边来着,一边还得在原主记忆里搜那个人的名字。 这时,陆启清突然开了口:“算了吧。” 林星星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陆启清抬头对她说:“算了,星星,是我自己不小心,就这样吧。” 林星星呆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当事人都说没事了,搞得她有点不知怎么收场。 金大力这时说:“忠国,你陪陆知青去卫生院,现在去应该还没下班。”然后对林星星说:“星星啊,这个不过是干活的时候割伤手了,何必这么大惊小怪呢,别闹啦。” 金忠国竟也劝:“星星,你回去休息会儿,我带陆启清去卫生院,你也别担心了。” 众人说着说着竟然就散了,留下林星星一个人满脑子黑人问号脸。 *** 李玉芬分配的田位置远了些,她还在地里闷头干活呢,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人说起这事儿,她慌忙赶回去看看林星星。 她想起昨天林星星醒来后就有些胡言乱语,今天怎么又性情大变,该不会是得了什么毛病熬坏了神经吧?以前林星星规规矩矩,从来也没搞出过什么幺蛾子。 而此时林星星正在家里一边喝水,一边拍胸口,这可真是一个憋屈。 李玉芬坐下来听她说完,一边给她扇扇子,一边劝她:“星星啊,算了吧,都邻里邻居的……” 林星星说:“什么邻居啊,妈,你把别人当邻居,她可没把咱们当邻居。” 李玉芬:“他们家人嘛,性子是强了一点。但是你也没证据说就一定是媛美干的啊。” 林星星说:“什么性子强,我看那王媛美就是嫉妒人陆知青长的美!平时欺负人欺负惯了!小小年纪——” 她突然觉得自己说别人“小小年纪”好像不太合适,赶紧改口说:“这是蓄意伤人,太恶劣了。” 李玉芬叹了口气:“谁让他们是知青呢,你是小姑娘家的心思单纯,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些下放知青,活嘛干不了重活,还要让我们教他们,教会了之后反过来要和我们争工分、抢口粮。其实咱们庄里人早就讨厌死这些知青了……” 林星星恍然大悟,怪不得刚刚一屋子明白人,却没一个愿站出来为陆启清说一句话。那王媛美肯定也是料定即使伤了陆启清,也没人会去追究,村里人也会护着她,所以就胆大妄为了。 李玉芬又说:“好多事情,你以前年纪小,我也没和你讲过,咱们庄里人欺负知青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反正他们在这待个几年,还是要回城里的,最后留下的还是咱们这些乡里乡亲的,就算有人看不下去,也不会为他们说话的。我们孤儿寡女的,也管不了那许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星星啊,你以前也不是喜欢强出头的啊?” 林星星好不容易重生了,卯着劲儿要恣意而活呢,哪里管原主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个性。她打了个哈哈:“女大十八变嘛,我以前那是没开窍!妈,我现在突然开窍了,我就是觉得咱们不能处处都忍着,多憋屈啊。” 李玉芬毕竟一介农妇,也思考不了那许多,看她神色也正常,就是气性变大了些,就只好叮嘱她以后遇事别强出头了,也就随她去了。 *** “啪!” 晚饭桌上,邵梅抬手就给了王媛美一巴掌,打的她停下筷子小声哭起来。 这王媛美今天在众人面前受了挑衅,虽然没吃亏,但是到底还是丢了些面子,心里气不过,一直在骂林星星不识好歹、不是个东西,却不小心说出了是她自己把刀藏进陆启清的割好的那一堆稻子里的事实。 邵梅本来是站在自己女儿这边的,但从她的角度,她自然以为自己女儿是清白的,一定是那林星星合伙知青带头找事儿,可没想到,这个还真是自己女儿做的。 她丈夫王新是个老实人,一看女儿哭了,也放了筷子:“干什么打女儿啊,她不是年纪还小吗。” 邵梅低声怒道:“年纪小就学着害人了?还让人家林星星逮着把柄找上门儿来,你丢不丢我们家的人?要是他们赖定这个事儿是你做的,这看医生的钱是不是得我们家来出?” 王新开解:“算了算了,吃饭吃饭。以后别做了就是了!”想了一想,又说:“可这林星星以前也不喜欢闹事儿啊,今天怎么还长本事了。” 邵梅冷哼了一声,也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