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望一阵。
该谁留下?该谁变成胶制娃娃?
或者换个问题,该谁死?
直树不愿意留下,他之所以上车协助深田,就是为了纱织和房契,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深田更不必说,她完成任务的决心,没有人能够小看。
然而两个人无论谁想活下去,另个一人必须得变成娃娃。
直树皮肤逐渐沉重、僵硬,心跳随之加速。
他有些害怕。
并不是怕死,而是害怕黑川纲夫的用心。
到底多险恶的人,才能用仅仅一节车厢,一个诡异物,就让深田和他,两个原本的合作伙伴,变成生死对立的关系。
可恶,自以为是的老男人……
不对,有问题!
直树脑海掠过一丝异样,
他忽然记起,这是一场考验,出题人就是黑川,是敌人。
不能按照对方的思路走,否则只会跌进沟里。
想二人双活,得另辟蹊径,找不一样的办法。
可是,解开问题的关键,究竟在哪里?
这么多娃娃,都在喷着哈气,该从何处下手……
等等……
这么多娃娃……都在喷哈气……
好奇怪。
作为诡异物,不可能每个娃娃具有有相同的能力,
就像一副扑克,没有两张相同的牌。
就像一片树林,不存在两片相同的树叶,
这是诡异世界的潜规则,
一定有个主体、首脑,在控制一切,
必须先找到它,然后从它身上下手!
直树捋清线索,便对深田直言不讳。
“没错,思路非常清晰。找你来还是有点用的……”
深田大声夸奖,但是语气很不自然。
直树有些奇怪,
什么情况?调查队第一队长,黑川继承人头号底牌,不是在嫉妒吧
但这不是重点。
“我们时间很紧急。”
直树伸出的胳膊,皮肤上隐隐出现一层油腻反光,脸部则又僵又痒。
不断蔓延的“胶化”哈气,正在对两人起作用。
“护住口鼻,分头找娃娃!”深田沉着地下命令。
一经提醒,直树才反应过来,他们正在呼吸着“胶化”哈气,如果稍加不阻挡,内脏恐怕也会变成胶体。
他将脖子上的黑白围巾拉起,挡住口鼻。
深田却正在撕扯外衣,想扯出一条布料当口罩。
看来她并没其他东西能遮脸。
直树拿下围巾,手掌一起一落,两指间卡牌如刀般,“唰”得声,将围巾一分为二。
较大的部分递给深田。
深田停止撕扯外衣的手,表情有些复杂。
“我脸娇小,用的布少。”直树说。
这当然是玩笑,相比直树,深田的脸庞更加小巧精致,比手掌大不了多少。
深田忍不住笑了笑,苍白的皮肤恢复了一丝血色。
原本气氛压抑的车厢,终于显现些生气。
“谢谢。”深田轻声说。
她伸手去接围巾,两张手掌交错,一大一小,一黑一白,区别分明。
细腻的小指划过直树掌心,脖子上汗毛骤然竖起。
好柔滑!
但马上他就在暗骂自己,混蛋,生死关头,在想什么……
深田将围巾缠绕在洁白脖颈上,护住口鼻,闷声说:“分开排查所有娃娃,找那个老大。”
说罢,她就回到车厢尾部,一排座椅一排座椅的往前看,仔细观察对比每个胶制娃娃。
直树则走到车厢头部,面对“喷气”娃娃的正面,认真分析它们的区别。
列车高速飞奔。
白色哈气持续喷涌,在车顶上方聚集,缓缓压迫下来,就像墓地里的封土,逐渐掩埋墓坑。
空气越来越冷,胶化作用在直树的身上也愈发明显,半边身体逐渐僵硬,他甚至开始拖着腿走路。
内脏终于出现恶性变化,起点就是呼吸道。
每一次喘息,就像咽下一把牙签,咽喉乱刺,痛苦难当。
空气流动,仿佛刀子,来来回回切割气管和肺部。
他甚至觉得,只要轻轻咳嗽一下,就会吐出一滩血。
可真正的问题是,没有任何收获。
所有娃娃都在吐哈气,宛如一台台机器,没有丝毫感情。
它们不论发型、服装、个头,虽然全不相同,然而所有区别,都仅限于外表。
因此本质上,所有娃娃都是一样的。
根本找不到所谓的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