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事宜并不好细说,现下他们几人虽然必须留在当场等待支援,除了进一步的勘察和对相关情况的分析之外,也并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但这事的一些说法和道理毕竟人人所知所想皆有不同,详细来讲说不清楚也就罢了,甚至还会平白引出更多无关的闲话,实在是没有意义,也不是时机。
于是华季给了个基本的结论,唐明逸也没觉得不妥,便就这样过去了。
聊到此处,文良也就自己重新把余下的话说了出来。
李横舟每次必定会在现场留下的珩州纸,羊毫笔,甚至斜纹墨,原本都不是什么上台面的东西,可偏就因为他声名日盛,这些东西竟逐渐成了时兴的货色。
相关的货商赚得盆满钵满,其中有些心里面是不想让李横舟落入巡检司之手的,但无论是否这么想,北虞巡检司的手段的确如唐明逸所说,并不能轻易搪塞对付过去。
所以无论这些货商心中怎么想,最终都是要将能讲的尽数讲出来。
但这一讲,又讲出了麻烦。
也不知是不是李横舟暗地里的推动,巡检司一旦从货商那里问到一些什么,消息很快就会流传到江湖和市井当中,就会有些不知身份的人趁着夜色去给这些货商的府宅店铺使些手段。
比如拆几张库房中的瓦片,等雨天将这一屋子的纸张尽皆淋透。再比如放些老虫之类的,将那羊毫笔笔头笔管啃噬殆尽。诸如此类不一而足,总之也让那些货商不堪其扰,反而更为抵触巡检司的查问。
唐明逸听到此处也是哭笑不得,这些最下头在做具体事情的人面临着一些什么困难,他其实知道的不是很详尽,现在听来,这些事说大其实也并不大,却足以形成阻碍。
华季也跟着说了一句:“要我说,这般行事恐怕不能是江湖人做出来的,也太小气了些,更像是市井里一些好事之徒所为。”
“江湖之人怎就不会小气?”文良难得训斥他一句,“且都不论是不是故意伪装,若能轻易以行事方法来判定始作俑者,这世上哪还有这么多难题?”
华季自知失言,也就连声称是,又道一声“我是想的少了”,接着便不敢在这上面再多言语。
“那北虞朝廷为何不限制这些东西的销路?缩小了范围,若李横舟还不改变习惯,总能比这样的情况更好查一些。”
“这就是另一个妙处。”文良回道,“北虞朝堂虽然近些年对这些物件,尤其是珩州纸的推行逐渐淡了,但毕竟想法还是在的,因为李横舟这一个人,珩州纸,斜纹墨,甚至不管是不是珩州产的羊毫笔,在一段时间里几乎都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
“这……”唐明逸本想说“荒唐”,然而又觉得其实非常合理,最终也只能无语以对。
文良则继续说道:“北虞后来有个说法,不知道准确与否,但应该也差不太多,说是李横舟出现后的一年里,这些东西的要比之前几年里卖出的总和都要多。”
唐明逸也就终于明白了:“所以北虞朝堂并不想限制?而且也不能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