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缈恨铁不成钢地将宋子舒拉了回来,敲了敲他的脑袋。
宋子舒一脸不解。
“我问问怎么了?”
何缈气得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她怎么就收了这么个一根筋的玩意儿。
远处,那敲锣打鼓的声音是越来越近,只见一队人马抬着红彤彤的聘礼,从远处而来。
宋子舒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望去。
何缈揪着他的衣袖,将他拉到路旁,给迎亲的队伍让路。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越走越近。
何缈瞧见,那些聘礼中,一半是真绸缎尺头、金银财宝;一半却是纸糊的一些衣裳、首饰。
而队伍中,还有一人捧着个牌位。
这一副阴阳结合、悲喜交加的怪异景象,在这偏僻山间的早晨,更添怪异。
正应了那句话,“昨日黄土垅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师父,这……”
宋子舒瞧着奇怪,下意识地伸手想要问一问。
何缈忙揪了下他的衣袖,给他使了个严厉的眼神,示意他闭嘴。
宋子舒吓得顿时噤声,不敢再说。
瞧着那些人吹吹打打,后面有几人拿着铁锹,从山洞中挖出了一具破败的棺椁,其中露出的森森白骨,隐隐可见。
宋子舒见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浑身一抖,不可置信地望着何缈,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何缈只淡淡地点点头。
神色自若。
几人换了具好的棺椁,又吹吹打打地离开了。
何缈心下知晓,这大抵就是传说中的冥婚了。
“师父,那个女子的尸骨怎么被埋在山洞里,连个坟墓都没有……”
宋子舒是越想越后怕,碰碰鼻子道。
“大概是因为未成婚去世吧,才没立坟墓。”
何缈只简单地解释道。
“走吧。”
何缈拎着桃木剑,往山下走去。
她心里还惦记着她的小毛驴呢。
宋子舒紧追在后,滔滔不绝,似乎有很多问题想要咨询。
“师父,你说那个红衣女子是不是嫁给了那个小伙子?”
说到此处,自己又反应了过来,惊恐道:“啊,难道那个小伙子也死了?”
说着自己又连连叹息。
为那红衣女子同小伙子的不幸命运嗟叹。
“诶,但是小伙子如果死了,他们不就能在一起了吗?”
想到此处,宋子舒脸上又扬起了笑容,神情轻松。
何缈垂下眼帘,没有多说话,只仔细看着脚下的山路弯弯。
一阵山风吹过,那些喜庆的吹打声,在山路弯弯中,似乎被吹得不太成调,倒好似成了一阵拖长的哀乐。
何缈想起了方才的癞头和尚。
其实,和尚应该才是那个故事里的小伙子。
心爱的女子去世后,他便剃发为僧,从此青灯古佛,再无执念。
在得知女子要被家中人配以冥婚,不惜爬最早的山,在晨雾迷蒙中,踏着泥泞的路,一路前来,只为能送她一程。
红颜已成白骨,昔日的小伙也早已皈依我佛。
到底,相识一场,最后用木鱼来送她一程,送我最爱的女子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