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学校每天上午第二节课下课之后，因为要做操，课间休息时间都是半小时。　　广播体操的入场进行曲又在九点半准时响起，学生们刚在操场上集合站好，广播就响起了熟悉的旋律。　　　　“全国高中第八套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第一节舒展运动，一二三四……”　　“二二三四……”　　“三二三四……”　　　　……　　同学们随着广播的节奏，舒展手脚，整齐地做操。　　每个班级分成两个队伍，男女分开，男生一个队伍，女生一个队伍。　　　　可也有那么几个不认真做操的学生，景冉就是其中一个。　　景冉一边做着动作，眼睛却使劲往官绍书那个班级的队伍眺望。　　　　实验班的队伍与景冉班的队伍隔了三个班级，尽管不近，但眼尖的景冉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的官绍书。　　　　他因为左手不能动，只小幅度地做着体操。　　　　景冉一看到他就心痒痒，她迫切地想要过去问问他昨天为什么看到她就跑，还有今天早上怎么走的那么早。　　她也付出行动了。　　　　就这样，景冉一边伸展着手脚，一边偷偷而又快速地往实验班队伍的方向挪去。　　　　“借过借过。”　　成功达到目的地，景冉对官绍书后面的男生说了一声，就不要脸地把他挤到后面，占据了他的位置。　　　　被她挤到后面的男生提醒她，“这里是男生的队伍。”　　　　景冉不理他，望着前面少年高大的身躯，他离她那么近，近到她甚至可以清楚的闻到他身上清新淡雅的味道，类似于被阳光洗礼过的空谷幽兰。　　　　真好闻，一个男生都这么香，让她一个女生怎么活？不过有可能是洗衣粉的味道吧？　　　　她感觉她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舔了舔唇，小声喊他， “官绍书。”　　　　官绍书回头望她，幽黑的双瞳，落在她身上，如平静的湖面，水波不兴。　　　　景冉被他一看，莫名的紧张起来，所有怨怼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后只憋出一句：　　“你用什么牌子的洗衣粉？”　　　　“……”　　所以她从别的班跑过来，插～进男生队伍里来就是为了问他这个？　　她多半有病。　　　　官绍书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继续跟着节奏做操。　　　　景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不对，其实我想问的是你昨晚为什么看到我就跑啊。”　　　　“……”　　　　又不理她。　　真拿他没办法。　　景冉也不气馁，他本来就是话少的人。　　正好，她话多弥补了他的缺陷。　　　　想通了的景冉笑呵呵的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啊，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没看到我，所以才会跑的是吧？”　　　　“……是。”　　一般女生早就被他的刻意冷漠吓跑了，官绍书服了她的厚脸皮。　　　　“我就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呵呵，对了，今天早上你……”　　话说一半她又住嘴了，要是直接问他为什么走那么早，岂不是太明显了，他肯定会发现她在故意等他了。　　　　“嗯？”　　　　她只好改口，“我是想说，做操会不会影响你受伤的胳膊？”　　　　“不会。”　　　　“那你……”　　　　“这位女同学。”　　　　景冉正要说些什么，年近四十的女教导主任突然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指着她，怒斥。　　“你跑到男生队伍里来干嘛？还是说你是个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的人妖？！”　　　　周围的同学们全都哄堂大笑。　　　　被当众抓包，还被那么多人耻笑，景冉只觉得一阵气血迅速涌到脸上，热度惊人。　　她连忙弯腰道歉，“对不起主任，我知道错了，我这就走！”　　说完她捂着脸脚底抹油飞奔回自己的队伍。　　　　好丢人。　　不知道官绍书有没有笑她，像他那种不苟言笑的人，应该不会吧？　　　　损友沈蓉也自然没放过笑话她的机会，“冉冉你出名了，估计你以后都会有个人妖的外号了。”　　　　景冉瞪过去，“给你两个选择，注孤生，还是吃狗屎。”　　“我对吃你没兴趣，还是注孤生吧。”　　　　“……你才是狗屎！”　　　　每当到了吃饭时间，景冉都会像上个星期一样提前到饭堂，帮官绍书打饭打菜再摆好。　　而他也不像之前那样抗拒她的帮忙了，说了也没用，多费口舌。　　　　官绍书吃饭的时候，景冉会照例看他吃饭一分钟，然后有一下没一下的向他搭话。　　他仍然是爱理不理的。　　很多时候，都是景冉在叽里呱啦的说，官绍书偶尔回她一两个字。　　　　双休日的时候，景冉出去遛狗再也没遇到过官绍书。　　她在小区也没见过他，她跑到十楼蹲守了几次，也不见他踪影。　　　　景冉失望归失望，做人不能太贪心了。　　她在学校每天都能看到他，怎么还敢奢求休息日也能见到他呢。　　　　她也不能把他逼太紧了，要是被他发现她喜欢他的话，那就遭了。　　暗恋中的女生都特别敏感，景冉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官绍书很反感她，甚至……讨厌。　　　　但她坚信，冰山总有融化的一天。　　只要她把对他的心意藏深一点，再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渗透他的生活。　　让他习惯有她，到时候不怕他不乖乖就范。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两个星期，景冉一般只有在饭堂的时候能见到官绍书。　　她不敢特意再去找他，怕他会厌烦她。　　　　这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景冉从饭堂回到宿舍，离晚自习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景冉百无聊赖地站在宿舍走廊护栏的台子前望着人来人往的楼下，她双手捧着脸，胳膊肘放在台子上。　　　　她惆怅呐。　　这都二十多天过去了，眼看着官绍书的左臂都快好了，到时候她再也没有借口接近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想官绍书了的缘故，她居然看到他从她宿舍楼下走过。　　　　就在这时，同宿舍的小红突然从背后拍了她一下。　　“景冉你在这发什么呆呢？”　　　　然后，景冉就清楚地看到官绍书在听到小红喊景冉的时候抬头看了一下。　　虽然只有短短两秒，官绍书就收回视线，走了。　　　　一时间，景冉心中紧绷的一根线断了，无数的烟花在她脑中炸开，绚烂了她的眼睛。　　“小红谢谢你！”　　景冉回身给了不明所以的小红一个大大的拥抱，因为激动，她圆而大的双瞳沾染了水色。　　　　被无缘无故谢了一脸的小红：“……”　　这人怕不是智障吧。　　　　景冉激动地跑进宿舍向趴在床上挺尸的沈蓉分享喜悦。　　“官绍书他刚刚听到我的名字之后，竟然抬头看我了，他那应该是条件反射的举动，说不定他潜意识里很关注我呢！”　　　　沈蓉继续挺尸，头也没抬。　　“应该是巧合吧，碰巧他抬头的时候碰上别人叫你。”　　　　景冉没受她打击，依然开心，“我不管，总归他还是抬头了。”　　暗恋就是这么奇怪，哪怕只是巧合，或是对方无意识的一个举动，就会让自己想太多，开心半天。　　暗恋总是让人容易满足。　　　　时间一晃，又一个多星期过去了，明天就是官绍书拆掉石膏的日子。　　晚饭时间，景冉格外珍惜这最后一次为他打饭打菜的机会。　　她又像往常一样坐在他对面。　　　　“你今天左臂还疼吗？”　　“嗯。”　　“有没有比前两天稍微好一点？”　　“嗯。”　　“你每天洗澡都很不方便吧？”　　“嗯。”　　“今天要不要我帮你擦背？”　　“不。”　　“你穿衣服的时候胳膊会不会疼？”　　“嗯。”　　“你做什么胳膊都会疼吗？”　　“嗯。”　　“那你有不疼的时候吗？”　　“你不跟我说话的时候。”　　景冉：“……”　　　　完全就是尬聊啊尬聊，景冉换了个话题，“你今天晚自习学什么呀？”　　　　官绍书低头看了下手表，轻飘飘来了句。　　“到一分钟了。”　　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哦。”景冉站起来走人，她不舍地回头对他说，“你明天去拆石膏的时候记得来叫我一声，我陪你一起去。”　　　　……　　　　今天是周六，正是官绍书拆石膏的日子。　　学校关门了，官绍书应该会去正规的医院拆石膏。　　而这小区附近正好有一家三甲医院，s市一院，是s市最好的医院。　　　　景冉虽然昨天和官绍书说了让他明天来找她，可是她是根本不指望他能来找她，痴心妄想还差不多。　　还是得靠她主动出击。　　　　一院星期六八点才可以挂号，所以景冉也就没有太早起来。　　　　她七点半起床，吃过早饭已经是七点五十了，她背上装手机和钱的小挎包出门，打算在楼下小区门口等官绍书。　　　　可当她一打开门，却发现有一个少年此刻正背靠在墙上，左耳戴了一个白色耳机，低着头玩手机。　　　　是官绍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