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华音殿,却不见茯苓来迎,这倒是怪新奇的事儿。
直到走进正殿,云韶才看见,原来是大皇子宋冀来了。
他依旧是下午的那一身行头,大刀金马的坐在椅子上,茯苓站在一旁,二人正小声说着什么。
说到兴起时,茯苓还以帕掩唇,盈盈的笑了几声。
这怎么回事儿,找乐子还找到她宫里来了?
云韶皱了下眉,心里登时就犯起了膈应。
门口鹤安头一个看见她,像是看见靠山似的,卯了个大劲儿喊了声:“主子,您回来了!”
声音脆脆的,响彻了整个院子。
厅里说话的两个人也忙收敛了形容,茯苓颠颠跑过来给云韶脱氅,宋冀则纹丝未动。
“云儿这是刚从阿如汗的院子里回来?”
“嗯。”云韶冷着脸应了一声:“大兄来多久了,怎么不让人去叫我。”
宋冀笑道:“不妨事的,我正好无事,顺道把料子给你送过来而已。”
云韶看了茯苓一眼:“料子可入库了。”
“入了入了。”茯苓被她这副冷脸吓得不敢抬头。
“那云儿就谢过大兄了,方才我回来的时候瞧见外头已经落了雪,您赶紧回去吧,再晚些路要更难走的。”
这态度一看便知道是在撵人,宋冀也不同她计较,仍旧一派随和温雅。
“嗯,那就不打扰云儿休息了,赶明儿再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就叫人去知会我一声儿。”
说完,人便走了。
态度和气的让云韶一度以为这通脾气像是自己错了似的。
临睡前,照例是茯苓连翘两个替她擦面。
茯苓知道自己惹了主子不满,一直闭口做事,一声儿不出。
连翘却傻兮兮,还在念叨着自己刚刚去库里看了那匹料子,好看的不得了,若给主子裁个褂子,初春穿出去肯定是要艳压群芳的。
云韶听得闹心,哼了一声:“不就是一匹料子么,本宫不要了!连翘,明儿送去给德妃娘娘,就说是云韶孝敬她的,送匹料子就想从我这儿拐走个人,呸!他想得倒美。”
连翘啊了一声,摘簪子的手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主子!”茯苓吓坏了,赶忙道:“茯苓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云韶挑眉看她。
“……”却没想这话一问出口,她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主子,茯苓命苦,当年为了几两碎银子就被爹娘卖进了宫里,若不是得主子青眼,在您跟前伺候,这日子备不住要过得多么煎熬,可如今茯苓大了,按理再过一年就该被送出宫去了,可茯苓自小就在宫里,吃穿用度都比常人好上不少,也不知道那宫外的日子,我还能不能适应……”
云韶一听这话,心凉了半截:“你这意思是你已经攀上了高枝儿了?既不想出宫也不想继续在我跟前伺候了是吧?”
“奴婢不敢想那么多,只是……大皇子对奴婢有意,说赶明儿主子出阁搬出宫外,他便接我到身边儿做个妾室。”茯苓说着,脸红的更厉害,头几乎就要低到地上去。
好家伙,云韶原以为她只是与宋冀眉来眼去罢了,却没想俩人都到这份儿上了。
自己当真是瞎了眼,身边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不知道。
她气的一脚蹬在茯苓的肩膀上,怒斥一声:“滚出去,别在我眼前儿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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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华音殿都知道,大丫鬟茯苓不知为何惹恼了主子,如今被罚到了屋外伺候,连二门都不叫进了。
这茯苓平日就是这殿里最得主子喜欢的,和连翘一样是云韶身边的大丫鬟,华音殿里所有的丫头小子都是听她命令。
如今摆明是被主子厌弃了,自然有的是人看她的笑话。
但也有人是真心替她着急的。
比如和她情同姐妹的连翘,比如鹤安。
连翘是一直在云韶身边使劲儿,每天都要提上两句,生怕主子将茯苓给忘了。
一会儿说茯苓梳头好看,一会儿说茯苓沏茶好喝,一会儿又说这事若是茯苓来做肯定比自己做的更好。
最后把云韶气的狠狠训了她一顿:“再提她,我就把你也撵出去!”
这才把连翘吓得闭上了嘴。
而鹤安,他因为平日没办法近主子的身,只能在院子里天天围在茯苓身边劝她。
“茯苓姐姐,咱们都是跟了主子那么多年的,她的性子您比我拿的透,这事儿你只管到她跟前儿赔个礼,说再不敢有给大皇子做妾的打算了,主子肯定还得像之前那样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