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宫女已经出宫了?”
回廊之上卫珩挥开了时青上前搀扶的手:“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卓一川落网之后的第二日。”时青道,“兰芽为此案提供了关键的线索皇上要赏,她便说清辉殿无主,自己又得罪了太后,于是自请离宫。可蹊跷的是她出宫之后音信全无,暗卫们正在全力追查还没得到半分消息。”
“这才正常。”卫珩的眼睛微微眯起“凭她一个想拉卓一川下水谈何容易?她背后定有帮手。”
“王爷心里可有怀疑的对象?”时青问道。
卫珩却没立刻回答。他凝神望着回廊檐下繁复的雕花半晌才道:“太后那边有什么动作?”
“倒没什么异常。”时青回道,“属下一直着人留意着,卓公公这些天忙着筹备太后寿诞出入最多的便是内藏库和户部。倒是十多日前差人去过一趟西林苑……”
“西林苑?”卫珩的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他去那里做什么?”
西林苑是地处京城西缘的皇家别宫不仅背靠黎山坐拥大片围场更有三条河脉流经此处,交汇成浩浩汤汤的一条长河。每年春猎,皇上便会带着后妃与王公重臣前往西林苑小住几日。
可如今已是五月末卓一川没有前去那里的理由。
“过几日北越使团回程皇上将送别的晚宴定在了那里届时会携太后、皇后与文武百官同往。”时青答道,“据说太后想在那里小住些时日,避避暑气,所以卓公公让人提前去打点。”
卫珩轻嗤了声:“这才六月,避哪门子的暑?”
时青也摇了摇头:“打探的暗卫倒没说有何异常,卓公公派去的人只到处看了看,点了几处地方要修缮。”
卫珩思量片刻,正要说什么,忽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轻快的呼唤:“王爷!”
一回头,阮秋色正蹦蹦跳跳地冲他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簇新的杏黄色衫裙,头发也挽了简单的小髻,在灰蒙蒙阴雨天的映衬下,像一枝明媚俏丽的迎春花。
卫珩唇角勾了勾,自然而然地揽着她的腰带进怀里:“要出门?”
“嗯。”阮秋色点点头,“王爷昏迷的这些天,昭鸾几次约我出门,都被我推拒了。今早她又送来了请帖,再不赴约,她定要与我绝交的。”
“唔。”卫珩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去吧,只是戌时之前须得回府。”
他说罢又倾身下来,微凉的唇抵着阮秋色的耳廓,声音里带了些玩味:“若是玩得乐不思蜀,本王可是要罚的。”
阮秋色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罚?罚什么?”
“你说呢?”卫珩在她下唇轻点了一记,意味深长道,“昨日大病初愈,今日可不是吧?”
阮秋色的面颊登时红了一片,不好意思地看了侍立在侧的时青一眼,忙不迭地岔开了话题:“王爷今日怎么这般爽快?往常我想和昭鸾出去,你总是不大情愿的。”
卫珩颇不认可地扬眉:“本王哪有你说的那么小气?”
阮秋色与时青默默地看着他,目光中写满了“是的你有”。
被戳穿的宁王大人掩唇轻咳了一声:“过两日便是北越使团回程的日子,你去同她告个别,本王有什么不乐意的?”
“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我就不回去!”
四方馆里,阮秋色还未走到昭鸾房间门口,便听见里面连珠炮似的抗议:“咱们来京才一个月,我还、还没……”
“还没死缠烂打地把男人搞到手,把北越的颜面都丢个干净?”回话的男人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些玩世不恭,“父王来信说了,你要是再不听话,绑也要把你绑回去。”
昭鸾深吸了口气,放缓了语气道:“三哥,算我求你了……”
“哎,我可受不起。”男人淡哂一声道,“那裴少将军对你可是理都不理,你日日去京畿营里缠他,不觉得丢人么?”
能被昭鸾称作“三哥”的,定是那北越三皇子无疑。阮秋色只记得此人看上去温文尔雅,自打来了京城便日日泡在皇家藏书阁里,还以为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书痴却没想到他挖苦起人来也是一把好手。
“我有什么好丢人的。”昭鸾不服气地辩解道,“面子是虚的,男人可是实的。北越儿女能屈能伸,才不会拘泥于这些小节……”
“呵。”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瞧她,“你从前不是最爱说,北越儿女性情刚烈,受不得半点委屈?”
昭鸾正想说什么,却听到外间传来两声咳嗽是阮秋色觉得站在门口听壁脚实在不大合适,于是出声向里面示意。
“阿秋!”昭鸾眼睛顿时一亮,三步两跳地上前开了门。一见阮秋色,她又想起什么似的,故意将脸板了起来:“你这大忙人,终于舍得出来见我了?”
“我这不是……王爷病了,走不开嘛。”阮秋色摸摸鼻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