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倒没留意到阮秋色只看着塌上趴着的卫珩。他肩上的伤口触目惊心看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真的受伤了?怎么回事?”
“区区小伤居然惊动了姑母。”卫珩无奈地叹了口气“此事背后的来龙去脉,侄子自会查清的。”
长公主听他这样说心下也了然几分便没再追问,只是转向了傅宏,轻轻咋舌道:“傅太医缝合的时候可得仔细着给宁王缝得好看些。”
她这皇侄完全继承了皇嫂的美貌从小便跟个粉雕玉琢的雪团般惹人喜爱。只是后来生出变故他离京十载再回京已是气质凛然的青年,每天戴着面具,倒叫她难以亲近了。
长公主惯爱欣赏美色像她皇侄这般玉人实在不该留下难看的疤痕。
阮秋色站在一旁心里猛点头卫珩周身光洁如玉半点疤痕都没有这个她昨夜瞧得清清楚楚。便是他真对她做了过分的事情她也舍不得他身上留疤的。
卫珩目光淡淡扫过阮秋色,心下存了些疑虑。他这姑母虽然一向亲近自己可他不惯应付这两年来往并不算多。今日这样急急赶来恐怕不是只为了关心。
果不其然,长公主回过神来,轻拍了拍额头,急声道:“姑母一听时青说你伤了,便急着赶过来看你,倒把正事忘了。”
卫珩看着她脸上暧昧的笑意,心里顿觉不好,果然不出片刻,门外又进来了一人,弱质纤纤,正扶着门框轻轻喘息。
时青跟在那人身后进来,眼里满是无奈。
长公主面上满是笑意:“你表妹听说你坠崖,在我那里哭了一夜,今日非要来看看你。”
“长公主走得这样快,菡烟如何追得上嘛。”进来的女子声音娇嗔,目光落在卫珩身上,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眼里立时便有了水光,“王爷怎么伤成这样……”
这名叫魏菡烟的女子,乃是当朝右相嫡亲的孙女,而长公主的驸马,便是右相次子。说起来魏菡烟要叫长公主一声婶娘,与卫珩,也是隔了一层的表兄妹。
卫珩还没作答,魏菡烟已然瞧见了站在一旁打量她的阮秋色,顿时生出了女儿家天生的警觉:“这位是……”
长公主这才注意到灰头土脸的阮秋色,眉梢便诧异地扬了起来:“你是何人?”
魏谦在一边干急眼,自家母亲匆匆赶来,一多半是为了给他这堂妹与卫珩牵个红线,却不想正撞上卫珩的新欢,真叫人好生尴尬。
阮秋色如何看不出那自称菡烟的女子对卫珩的心思,一时间便有些犹疑:“草民阮秋色……”
“她是大理寺的人。”卫珩言简意赅地截断了她,“来协助大理寺办案。”
长公主却没那么好打发,目光在阮秋色身上逡巡了一圈,狐疑地笑道:“小姑娘衣裳穿得挺别致啊。”
卫珩咬牙沉吟了片刻,才道:“昨日在山中出了意外,她衣服破了……”
“哦。”长公主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昨日卫珩坠崖,失踪了一夜,若真有什么意外,那就是昨晚发生的。
女人家的衣服,得破成什么样才要用他的外袍遮掩?又是出了什么意外,才能偏偏弄破了衣裳,人倒是毫发无损?
从魏谦口中,她对这侄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知道他冷心冷情,眼里看不进半分女色。
这就对了,只怕不是意外,是有心勾引呢。
驸马身边不乏使心计耍手段的女子,长公主见得多了,自然是看不上的,语气里便含了凉凉的讥诮:“皇侄你有所不知,女人的衣服,可没那么容易破呢。”
卫珩耳根一热。旁人的衣服他是不知道,但阮秋色的衣服是不是容易破,恐怕没人比他清楚。
毕竟是他亲手撕的。
虽然他完全想不起来。
他听出长公主话里的讥讽,想为阮秋色说些什么,又觉得事关女儿家的名节,不便在外人面前多言,便沉声道:“真的是意外。”
“你还是太年轻,”长公主叹了口气,也没想继续纠缠下去,只说了句,“你还是要记住,不自爱的女子,怎么指望她们爱别人?衣服脱得太容易总不是好事……”
“你说什么呢!”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明快的声音,一个水红色的身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张口闭口要教别人做人,未免也太……”
云芍远远地就看见书房里的中年妇女面色不虞地对着阮秋色,走近了一听,顿时火起。
她原是想怒斥这女子一通,可看见房里恭敬站着的魏谦,顿时明白了这人便是京中闻名的长公主,便把那句“长舌多嘴”咽了下去,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未免也太不可爱了些。”
原本已经有些尴尬的局面又被她搅乱了些,时青与魏谦俱是一个头两个大,卫珩更是暗暗咬牙:今日这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都往他这平日门可罗雀的宁王府跑?
“你又是何人?”长公主面色更不悦了几分,微微抬起下巴睥睨地看向云芍。
“我是何人不劳长公主挂心。”云芍施施然行了一礼道,“我来,只是为了带走这位朋友。”
她扯了阮秋色的手便往外拉,行至门边,又回头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我这朋友不是随便的女子,公主不妨问问您侄儿,我朋友的衣服,究竟是谁弄破的。”
阮秋色恍恍惚惚地被云芍塞进马车,才彻底回过神来:“云芍,你怎么来了?”
云芍愤愤地瞪着她道:“还说呢,昨日镇北侯世子在玉凰山埋下火药,害得宁王坠崖而亡的事,京中都传遍了。我知道宁王是你心上人,急火火去书肆找你,他们说你被贺兰公子带去了玉凰山,你说我着急不着急?”
所以她一听到宁王获救的消息,便径直赶来了王府,正赶上好姐妹被人数落的一幕。
“你说你,被人那样挤兑,跟个呆子似的站在原地不出声。”云芍指尖戳了戳她的额头,“我有你这种朋友,真是丢脸。”
“啊?”阮秋色一脸茫然,“什么挤兑?”
方才她注意力都放在卫珩说的那句“意外”上,脑子里转着昨夜种种,听着长公主说话不过左耳进右耳出,全然没过脑子。
“罢了罢了,”云芍原也是怕她伤心,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只定定地看着她道:“你老实说,昨晚到底怎么了?”
她顿了顿,又严肃地补上一句:“你别告诉我,真是你主动脱的衣服,给人投怀送抱……”
“没有没有,”阮秋色急急地摆了摆手,“我、我只是脱了他的衣服,他发了烧,我只是给他擦身降温而已……”
云芍眉毛一挑,不动声色地等着她继续。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就亲了我……”阮秋色一笔带过昨日那个炙热缠绵的长吻,想到后面发生的事,羞得有些说不下去,便用手捂住滚烫的脸蛋,满面纠结地望着云芍道,“我不知道怎么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
云芍看她扭扭捏捏的样子,心里便有了底,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猛地掀开,果然看到阮秋色的上衣七零八落地破着,右肩上更是遍布赤红色的吻痕。
“哟,挺激烈啊。”云芍冷笑一声,“看不出来,你那大猪蹄子这么狂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