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暂时还不想吃牢房里的法国大餐。
只是脚上太疼了。
这次的小白花,她是本色出演。
刚走出去两步,顾墨白便转身来指了指她脚上的高跟鞋,说:“脱掉。”
梁夕有些犹豫。
她要用的是美人计,高跟鞋可是她战斗的利器。
见她迟迟没反应,顾墨白又大步走了回来,大有你不脱我来帮你脱的架势。梁夕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主动弯腰摘掉了搭扣。
白皙的脚面,落在青葱的草坪上,几近透明。
顾墨白扫了一眼,顿了下步子,接着很快移开了视线。
梁夕再度成了他的御用球童。
顾墨白的发球又快又准,不过他的发球忽然玩起了花样,一球正手球,一球反手球。梁夕不得一下从左往右跑,再从右往左跑,像只困在游戏跑道上的仓鼠。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是在报仇呢。
顾墨白这个魔鬼!
太累了……
汗水顺着她头发滚落下来,又沿着额头,淌进眼睛里,又辣又疼。
不用看都知道她现在的妆容,一定是惨不忍睹。
快到十二点时,顾墨白终于收了拍子。
梁夕又饿又累,几近虚脱,什么美人计、丑人计都没力气耍了。她坐在长凳上给陈麦打了好几个电话,但都因为信号弱断掉了。
一旁的顾墨白已经整理好了东西,站了起来。
梁夕见他要走,叫住了他:“能借用下你的手机给我经纪人打个电话吗?”
顾墨白没说话,低头从背包里拿出手机给她。
梁夕看到他递过来的手机,惊呆了——
陈旧的金属壳,写满数字的按键,超小的屏幕……
老年人都用智能机的时代,世界顶尖球王用的居然是老式的诺基亚!
顾墨白看她一直没动静,抬手想把手机拿回来。
梁夕赶紧侧过身子拨数字。
可惜,老式的诺基亚和智能机一样,没有信号。
巴黎这个破地方!
梁夕把手机还给他:“不喜欢智能机?”
“嗯。”耽误时间。
“你平常都不社交吗?”
“偶尔会,”顾墨白垂眉收了手机,很快转换了话题:“中心有午餐,要去吗?”
梁夕眼睛里一下亮了,“为什么不去?”
下秒,她把丢在远处的高跟鞋找了回来,利索地绑好,只是在站起来的一瞬间,猛地“嘶”了一下。
这太他妈的痛了!
梁夕眼泪差点没飚出来。
顾墨白的视线留在了她的脚后跟上,那里起了一片血泡,这种血泡对常年打球的他来说并不陌生。
梁夕坐回到长凳上,别过脸,朝他挥了下手:“你先走吧。”
这种时候,她宁愿一个人呆着。
顾墨白抿了下唇,从背包外口袋里掏出卷胶带,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他很高,即使是蹲着,也遮挡了眼前的大片光亮,梁夕愣神的片刻,他已经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他的手很热,被他触碰的地方,滚烫而灼热,梁夕下意识地想把脚收回来,但顾墨白已经解掉了她高跟鞋上的金属扣。
白色的胶带一圈圈拉长,终于裹住了那个血泡。
一只过后是另一只,皮肤上属于他掌心的粗糙忽视不掉。
远处断断续续的蝉鸣,加重夏天的炎热和宁静,只剩头顶的树叶在风过后,沙沙作响。
两只脚都处理好了,顾墨白还没来及站起来。
梁夕现在心情倒又好了起来。
她勾起白嫩的脚尖,擦过他的手背,轻轻摩挲了一下,嘴角勾着笑:“我的脚好看吗?”
顾墨白站起来,视线移向远方:“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走路吧。”
“……”梁夕把脚塞进鞋子里,站了起来:“走吧。”
餐厅有点远,梁夕脚上虽然缠了胶带,但还是走不快。
顾墨白到底还算有点良心,放慢了步子。
到了充满冷气的餐厅,梁夕才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不过她平静下来的一件事,就是冲进卫生间照镜子。
果然……眼线花了,粉也斑驳了,什么妆都没了。她从小包里翻了片卸妆湿巾,把脸上残妆给擦了个干净,重新涂上一层薄粉出来,又擦了一遍口红。
再回来,顾墨白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这里有无线网,你一会儿可以联系朋友来接你了。”
“下午不训练了?”梁夕问。
“还跑得动?”
“……”她确实跑不动。
梁夕还没忘记今天的来意,“之前的事,真的很对不起。能看在我给你做了一上午球童的份上,撤掉控诉吗?我保证,从此以后不会再也不会打扰你。”
说完,她无比真诚地望向他,等一个答案。
顾墨白的视线,停留在她的眼睛上。
秋水兮明落日,流光兮灭远山。
一双让人想藏要起来的眼睛。
下秒,梁夕听到他说:“你说的有意义的事如果是捡球的话,我觉得还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