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瑜装模作样地回:“我是客人,在无极宗内乱跑会不会不好?”
容积羽的传讯带着笑意:“阿瑜放心去,出了事算在我身上。”
要是真出事了,哪能轻易让容积羽承担。景瑜轻轻叹了口气,避开人群,一路追着魔气留下的踪迹前行。
……却在半路上碰上了陆北津。
男人坐在楼上,远远地望着他,眉宇之间有着浓浓的不解:“你出来做什么?”
景瑜眼睁睁看着他身上过剩的剑气将魔气留下的痕迹绞碎,在心中叹了口气:“我说我来追踪魔气的,你信吗?”
陆北津冷笑:“我并未察觉到魔气。”
见过陆北津在君卿面前的殷勤,再看见他冷若冰霜的模样,景瑜忽然提不起兴致,淡淡道:“那师尊就当我是出来闲逛吧。”
陆北津轻应了一声:“回去等着吧。”
他好像以为自己这么说了一句,景瑜就要感恩戴德地回去等着,去准备随时为复活君卿而赴死一样。
景瑜丹田内被魔气搅得生疼:“哦,那我走了。”
反正不管他多么难受,只要和陆北津说出口,便会得到一番劈头盖脸的责骂,好像难受是他的过错一样。景瑜才懒得把自己的事情全都告诉他。
魔气的痕迹在陆北津身上终止,说明他们至少见过面。景瑜决定跟着陆北津走的痕迹再走一遍。
炉鼎印最近对他的影响轻了很多,但终究还残存了一些,比起追寻魔气,景瑜找陆北津的轨迹要更方便些。
景瑜不知不觉走了很远,他遥遥地看见破败的门楼,写着“陆氏”的牌匾残破不堪。他恍然发觉,这里应当是陆北津从前的家族。而陆北津以前的居处,便在陆家附近。
容积羽给他的玉令,竟然连陆北津的旧居也能进。
他更没想到,陆北津对这个地方还有眷恋。
是因为有和君卿的回忆吗?
这样倒是说得通了。
景瑜胸口闷闷的,想着快些将魔气拔除了,他便离开陆北津。
别人相亲相爱,上穷碧落下黄泉,和他这个第三者有什么关系?
他要告诉天道,这情劫他渡不下去了。他的爱人心中是其他人,这委屈谁能受得了呢。
景瑜不想进去看陆北津与君卿有什么甜蜜回忆,便转身想要离开,继续追寻陆北津与魔气相遇的地点。
可里面忽然传出一阵声响,景瑜毛骨悚然,忍不住回头看,却好似踩入了什么机关,一时踉跄跌了进去。
站起身时,周围尽是黑暗。空气也不流通,像是一个密室。怕被陆北津看出端倪,景瑜没敢用灵力点火,他摩挲了一会儿,点亮了一柄放在桌上的灯。
灯影闪烁,景瑜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的墙上,挂着一副精致的画。墨点与纸张尽是保存完好,想必主人对其很悉心照顾。
画上有与神龛中相同的气息。
景瑜心中刺痛,想潇洒地回过神去不管这对狗男男,却忍不住用目光描摹着画像上的人。
终究还是有点不甘心,是什么样的人,会让陆北津露出那么温柔的模样。
景瑜的心跳漏了一拍。
画像上的少年清秀隽丽,眉眼弯弯。他只用发带懒散地圈着头发,笑容开朗得像是阳光。
可景瑜好像身处阳光无法照亮的黑暗,冷得打了个寒战。
景瑜的指尖摸上了自己的面颊。
为什么……怎么会这么像。
他要窒息了。
他想起了陆北津少见的温柔眼神,将他骗得团团转的昙花一现的温柔。景瑜一度将那看做陆北津对他的爱。
在那种时候,陆北津眼里的人究竟是他,还是在透过他,去看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
察觉到密室被人闯入,陆北津的面色阴沉得宛如能结出冰碴。
他丢下手上所有的事情,暴怒地回到密室之中。
但密室的门前只有一个少年。
景瑜像是一个在深海中无力挣扎的人,感官全然麻木。直到他被陆北津扼住脖颈,后脑勺撞在墙上时,疼痛感才后知后觉地蔓延开。
陆北津掐着他的脖子,不断质问他为什么要乱跑。掐着他脖子的手竟然用力到微微颤抖,景瑜在窒息感中迷糊地想,脖子上应该已经留下了青紫的痕迹。
好丑啊。
陆北津在他身上留下的一切一切的痕迹,都好丑陋啊。
“陆北津……”景瑜的声音很沙哑,也很用力。但他只说了半句,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所以他只好在心里补上下半句。
你啖狗粪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