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这么一个极品美男靠得如此近还说出如此话语,刑月必然脸红心跳,可现在,她脸颊白了个彻底。
她这是把人得罪狠了吧?看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看那虚伪到了极点的假笑,看那嗡嗡作响的长刀,生死局。
“不不不,大人我真的不认字,我只是想快点学字才选了个最长的,我真的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她几乎快哭了,急得豆大的汗滴挂满了额头。
琰圭半信半疑地瞥了刑月一眼,飞掠出门,没一会儿又出现在屋内,啪,往桌上扔了一本书。
刑月定睛一看,《千字录》,她两颊周围发丝都被汗水打湿,双眼也因为羞耻恐惧带上了些泪意,整个人看着可怜兮兮。
“您打算叫我识字吗?”
琰圭阴恻恻地说道:“三天,学不会就去死。”
刑月:QAQ
她说没两天就能学会不是这个意思!
*
背负着学习重担的刑月一整个晚上都没睡,但在重担之下,第二天她还是决定出门打听下是否有人认领尸体。
她确实不会易容,也没其他衣服可供乔装,只好在碎府翻了半天找了身小厮衣衫裹在了身上,又找了块布权当面纱裹在脸上,拿着自己整理的画册利落地出了门。
这一出门她便傻了眼,所有人,哪怕只是略略瞥到她衣角一眼,便立刻转身离开,生怕慢了一秒便被自己缠上。
她试图向路边商贩搭讪,结果话还没出口,只是往摊边一站,摊主立马跪在了地上。
摊主声音发颤,连跪在地上的腿都在不自然地抖动,双手却稳稳地奉上了一碗肉汤:“老爷,这是孝敬给您的。”
刑月赶忙推拒:“我不是……”
她还没说完,摊主就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疯狂磕头:“老爷啊,这个月生意不好,我只赚了一百灵石,去掉成本就没有了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您放我一命,求求您了。”
摊主根本听不进刑月的解释,只顾着疯狂磕头,没两下就见了血。刑月没办法,只得赶紧抽身而退,退回到碎府中换下一身衣衫,捡回自己的小破烂重新穿了起来,没有再搞面纱,而是随便抓了把土在脸上抹了抹试图遮掩面容。
这幅尊荣去学堂确实有辱斯文,打探消息大抵够用。
这次她没有从碎府正门走,而是偷偷趁着没人从墙头翻出,从远处绕了一圈再度回到街巷上。
果然这一次,再没人向她投去异样的目光,街巷也不复之前安静模样,行人不再步履匆匆,有了些熙熙攘攘的样子。
她又回到了之前的肉汤摊主身旁,掏了掏兜,兜比脸还干净。
她蹲在地上开始琢磨,这该怎么搭讪?
摊主敲了刑月好几眼,可怜巴巴的小姑娘身着褴褛,头发也乱糟糟似草窝,脸上还布满尘土。
小姑娘委委屈屈地蹲在地上,大概是饿狠了,时不时就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他的摊位,着实是可怜。
他盛了碗肉汤,没舍得放肉但放了一大块饼子:“吃吧小姑娘。”
刑月呆愣地接过汤,她这是被当成乞丐了?
唔……她说不定比乞丐还穷,上一次吃饭还是昨天清晨那一碗小馄饨。
她对于角色扮演毫无心理障碍,被香味勾起的馋欲让她声音哽咽得十分真实:“谢谢,谢谢掌柜。”
呜呜呜,太香了。
她灌了一大口汤下肚才分享起了自己刚编的故事:“掌柜,我是来寻亲的。”她举起了画像,上面是碎府的小厮,“我和姐姐二人相依为命,姐姐却被此人带离家中,我找了她好几个月。”她眼泪簌簌掉下,混着脸上尘土狼狈可怜。
摊主拿着那副画像的手微微发抖,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闪电般地给刑月扔了回去。他似乎是想将人撵走,可终究是同情心作祟,不忍心对一个可怜兮兮的孤女太过凶狠。
尤其是,他记得上个月还有年轻貌美的女子被一张草席裹着,从那恢弘奢华的庭院中被抬出来。
“他们……你姐姐……你……”摊主犹犹豫豫,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别找了,你好好生活。”
寥寥几个字道尽无数辛酸。
刑月被摊主那无奈又惨淡的语气惊诧到有些失神,委屈可怜的神态都崩了一瞬,她很快清醒,低头望向画像,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这到底是些什么人?”
此时早就过了早点时间,摊主的肉汤烧饼都见了底,他将扁担往肩上一挑,说道:“小姑娘,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要是信得过我,去家里请你喝碗茶。”
在这大街上,他什么都不敢说,可他又怕这小姑娘莽莽撞撞地去闯,到时候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