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对,就是那个云德,听说她昨晚被人锁在杂物间,锁了一晚上呢!”
“啊?什么情况!快,快说说,她惹上了什么人吗?”
大家七嘴八舌的,她突然觉得这些人很聒噪。
接着就是一些纷乱的毫无意义的画面,她放满了很多笔的文具盒,被涂鸦的不成样子的语文课本,躲在桌底下偷偷吃泡面的同桌,还有走在楼底下穿越操场的孤零零的一个人影。
虽然杂乱,却已经有些重要信息浮出水面了。
二(三)班,云德的“对不起”,和杂物间。
只是写在纸上也不过寥寥几笔的回忆,竟让她这样疼。
疼到她不敢去想云德那空白一样的过去。
如果这就是原因呢,如果这就是她翻遍了房间也没能找到云德大学以前的痕迹的原因呢……因为校园暴力吗,还是不止校园暴力?
一直到回家,佘小舍都还在念着这件事。
云德打开猫包想把咪咪放出来,看看它的状态如何,结果就见到小猫咪在猫包里一动不动,猫脸看起来有种……异常严肃的感觉。
云德:“……咪咪?”
这声呼唤把佘小舍从纷乱的念头中唤醒,慢慢地从猫包里走了出来。
云德注视着咪咪,发现它不再一瘸一拐后终于彻底地放下心来,被打断的自责又开始泛上来,她半蹲在猫咪的面前,直直地对上那双海蓝宝石般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咪咪,我知道我不是个合格的主人,也根本算不上有多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让你流浪,不再让你挨饿,不再让你害怕,也努力不再让你受伤。我不知道你上一任主人为什么让你流落在外,可能是丢弃了你,也可能是不小心弄丢了你,但是你放心,我在这里,你就不会失家。”
“不会失家”四个字,她说的很重。
她知道小猫咪听不懂,她说给自己听,如果发生那些事,她永远不会再原谅自己。
小猫咪静静地看着她,而后用尾巴尖轻轻扫着她的手背,像是在说,“我知道了”。
获得咪咪的原谅了呢。
云德笑了一下。
她是个怪人,有严重交流障碍,自卑敏感又矫情,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摆出这么严肃的样子,除了花虞没有人能受得了她,但是现在她有一只猫,她依赖它,它亲近她,它一点也不怪她,尾巴尖扫在她的手背上,像簌簌而落的雪花,轻轻的,一触即化。
这天晚上云德依然失眠,但是她没有吃安眠药,而是关上门,睁着眼到天亮。
每次深陷自责中,她都会这样惩罚自己一次。
有的时候她分不清吃药睡觉和失眠,哪一个更幸福。
但是她始终留有一条门缝,一旦外面传来响声,她就会立刻回到她的猫身边。
而纸箱里的佘小舍因为猫咪十几个小时的睡眠习性而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那些如纸片一样在她脑海里乱飞的思绪也渐渐沉溺下去,沉到海底。
昏昏沉沉间,一个念头划过她的脑海。
原先那份试图尽快告诉云德她是人类并拜托云德帮忙找回记忆的想法,变得不坚定起来,似乎有了点其他的顾虑,说不清道不明,如夏夜里的萤火虫,于幽暗中闪着微弱的光。
是为一种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