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怀疑,卫斐那黑心黑肺的反派真的值得狐狸救吗?
算了算了。
没准呢。
环视四周,原归舟夸张绚丽的吐出一口血,怀中的狐狸毛不可避免的染红。
狐狸毛一根根支棱起,当原归舟撕心裂肺的咳起来,狐狸毛又乖顺的垂了下去。
原归舟想起了自己前天的悲惨境遇,侧颜落寞,嘴角蜿蜒着血液。
长长的睫毛都垂头丧气的。
“小家伙,我没有恶意的。”
狐狸不舒服的动了动,腿一蹬。
原归舟不动声色的控制住他。
然后卖惨:“若没有事,我也不想来扰你们清净的。”
“我怎不知道你们悠闲惬意,悠然自在,奈何实在无路可走了。”
“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真传弟子,天资聪颖,修行途上一帆风顺,勉强和苏琼华两情相悦。谁知道宗门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师兄,妒我厌我,私底下对我爱人生了染指之心。”
“他几番想霸王硬上弓,幸好被我爱人躲过,强抢不成,竟生出了毒计,想让我爱人成为鳏夫他好趁机染指!”原归舟语气悲愤,泫然欲泣。
不停顺毛。
“前天夜晚,我被宗门师兄率整个玉清峰弟子,几千人啊,一人一剑追在我后面!我往哪儿逃?我这种十七岁就元婴期的弟子,玉清峰比比皆是,他们每个人都比我强。”
“过程之艰难,现在想来都险些魂飞魄散。”原归舟心有余悸的发抖。
不顺毛了。
“我勉强捡回一条命,可奇经八脉都废了,哪儿还能修炼?没有修为,不能修炼,还不是师兄他们砧板上的肉?没有能力,我怎么保/护我的爱人,怎么面对我的家人,怎么面对列祖列宗?我听说卫斐师兄医术高超,医者仁心,能够活死人肉白骨,侥幸来碰碰运气,可在……”
原归舟已经进入了情境,他悲愤、恐惧、犹如大海中溺水的人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
狐狸拍了拍原归舟,并试图宽慰他。
原归舟侧头,不让狐狸看到他的表情,耸动的肩膀让狐狸怀疑他在哭泣。
微微传来的哽咽声让狐狸确定他在哭泣。
狐狸拍了拍原归舟仅剩的侧脸,并且舔了舔。
“小狐狸,你知道卫斐在哪儿吗?”原归舟红着眼问,消去了消音咒。
白狐摇了摇头。
它不认识卫斐,只认识小卫。
“阿八!”
一声清脆脆的娃娃音吸引了原归舟的注意。
“阿爸?”
苍天白云处,有奶娃娃趴在云上,犹如驾云而来的仙童,慢悠悠晃了过来。
白云来到平地上,仙童黑发未束,自“云”上一跳,满头青丝似绸缎在风中扬起,满脸焦急摇摇晃晃从原归舟怀里抢走了白狐。
云不是云,是聚在一起的白狐。
白狐似乎和娃娃很熟,无情抛弃了原归舟投向奶娃娃的怀抱。
奶娃娃约莫四五岁的年纪,皮肤白皙如牛奶,嘴唇像是被吓的惨白,眼睛乌黑焦急地转,全部目光都集中在白狐身上,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衣。
力气也很小。
他刚“抢走”狐狸的一瞬间,胳膊便往下一沉,像是负重快要折掉了。
狐狸很有眼色的一跳,解放了奶娃娃的双手。
“你没事吧?”奶娃娃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狐狸跳了跳,“啊啊啊”叫了两声,表示自己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奶娃娃放下了心,小手在胸前顺着。
有点像是胸口的大石头被自己的小手拨下去。
原归舟“噗”的笑了。
奶娃娃总算分出注意力在原归舟身上。哪知甫一看到原归舟这张脸,奶娃娃不奶了,变成了冰娃娃。
冰娃娃冷着脸,小孩子的喜怒哀乐太明显了,全都如同白纸上一点墨渍。
冰娃娃不高兴,皱起了眉:“你——”
他想要说话,又突然想起什么,咽了下去稚嫩地喊了一句:“我们走!”
扑棱起小短腿就要向云一样的狐群坐骑跑去。
原归舟身高特长,轻轻松松的一手小娃娃一手小娃娃他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众狐齐声尖叫,其声刺耳,活像是一根钢丝蛮不讲理穿过耳朵刺进脑子,耳膜震痛,脑壳也疼。
原归舟发出了沉寂已久的吼声:“够了!”
他一手小娃娃一手小娃娃爸,两手同时摇一摇,瞬间反派脸:“再嚎一个字,他们就没命了。”
“啊?”众狐领旨。
总算安静了。
有了会说话的人,原归舟自忖他爸在手,卫斐我有,也不卖惨了。
于是冷静地要挟:“你爸在我手里,你也在我手里。告诉我,你知道卫斐在哪儿吗?”
一面说话,一面将奶娃娃提到了与自己可以四目相对的高度。
崖壁上的树木落下了雪,砸到了原归舟的头顶,发顶冰凉。
原归舟没去理。
他希望与化成人形的小娃娃四目相对,可小娃娃显然没这个意思。
小娃娃不情不愿的掀起眼皮,眼珠乌黑发亮,仿佛漂亮的黑晶石:“我勒。”
“好吧。”
瞬间,垒黄土为桌,小娃娃脚踩实物。
“所以,你知道卫斐在哪儿吗?”
“你找他做甚?”
原归舟莫名雀跃,第七感作祟。
这人和卫斐一定有关系。
满脑子“不能给他我对卫斐有恶意”的想法。
想也不想,略加改动将先前编造的故事复述给小娃娃。
“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真传弟子……”
“……”
“我勉强捡回一条命,可身受重伤,非绝品丹药不能治好,哪儿还能修炼?没有修为,不能修炼,还……”
“……像我这种十七岁就元婴期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