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三丫带着宁清漓回到家,宁清漓忙将夹袄脱下来,拆出里面的手帕,将灵簪裹起来,把灵息的波动堪堪止住。
她和楼三丫针线不行,只得等到刘氏回来才帮她缝补好。
刘氏回家瞧着那灵簪也是一愣,而后蹙眉看向宁清漓道:“没人瞧着吧?”
宁清漓摇摇头,神色多少有些警惕。听之前楼明所说的话,楼家人也是知道宁秀才留下了一件宝贝,如今她这般贴身藏着,难道楼家当真不想图?
刘氏并不知宁清漓的心思,她只是不慌不忙将灵簪缝回了夹袄,手脚利索,更上没有丝毫的迟疑,还一边缝一边骂三丫:“整日就知道撒野,仔细我寻个人牙子把你卖了!”
楼三丫呜咽一声,扑进娘亲怀里,又是亲又是抱得,早晚把母亲逗乐了才算罢手。
还不等缝完,楼二狗也回来了,他抄着手,嘴角叼着根草,痞里痞气的模样。
“呦,这缝什么呢?”
“臭小子又哪混去啦?”刘氏一脚踢在他脚踝上,他哎呀叫了出来,差点趴在地上。
“这我媳妇儿的吧?”楼二狗嘟囔着爬起来,好不在意道。
“女人家的嫁妆永远是人家的!”刘氏大喊道,“臭小子别打媳妇嫁妆主意,想花销凭本事挣去!”
宁清漓有些意外的看了刘氏一眼。
这世间,有些人贫贱而不能移,心地至纯至善,而有的人便是金山银山在身,却也难有一颗赤子之心。
刘氏补好了棉衣,抖了抖,给宁清漓穿上,仔细叮嘱道:“你爹娘留得东西收好了,谁也别说!”
“谢谢婶子。”宁清漓十分有礼的道谢,将夹袄仔细穿好。
当夜,楼明回来,听婆娘说了簪子的事,很是惊讶,他把宁清漓叫到跟前,神色微妙的问道:“你爹爹的宝贝还在你身上?”
宁清漓慢慢点了点头。她并不想骗楼家,更何况今早之事本也是瞒不住的。
“那你二叔拿到的又是什么?”楼明低声问道,他蹙着眉头,看向宁清漓。
“是二叔自己从乱坟岗里挖出来的,楼叔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宁清漓故作懵懂地看向楼明的眸子。
“你二叔昨夜死啦,听说是家里闹鬼,吓死的,你二婶子也疯了,如今你两个堂兄正办着丧事呢,明日我也要去一趟,你便不必去啦,省的那些个亲戚为难你。”楼明摆摆手,若有所思道。
宁清漓原本以为灵簪之事就此作罢,却未料到当日还有一人找上门来,便是楼二狗。
楼二狗这名字起的实在草率,不过乡野间都说贱名好养活,倒也不甚奇怪,有些个孩子都是成年之后,请族中耆老重新取名字,小时候多是浑叫的。
楼二狗今年十岁,样貌随母亲多些,若收拾的干干净净时,也是剑眉朗目,已能瞧出几分日后的俊美来。
晚上吃了饭,宁清漓将碗筷都放进木盆里端到院子里冲洗,楼二狗便坐在一边,嘴里叼着根稻草看着她,懒洋洋道:“你的陪嫁呢?我瞧瞧?”
宁清漓手下一顿,故作羞涩地低头小声道:“缝起来了,不好拿出来的。”
楼二狗“切”了一声,才道:“我昨天晚上瞧着了。”
宁清漓微微一愣,下意识问道:“瞧着什么了?”
“你在院子里和女鬼说话。”楼二狗把嘴里的稻草拿出来,放在手里把玩着。
宁清漓微微一惊,抬眸看向楼二狗。
小小少年坐在阴影里,面目模糊地看不清,只声音平淡至极,甚至带着一丝玩味,没有丝毫的惧意。
“二哥说什么呢!可别吓我……”宁清漓回过神来,低下头,继续摆弄着木盆里的碗筷。
见宁清漓不承认,楼二狗也不恼,笑了笑道:“不说算了。”
说完,他站起来,负手离开了。
宁清漓刷碗的手,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着楼二狗离开的背影。
然而那日过后,楼家一切如常,楼二狗也没再同宁清漓聊过此事,二人如一般孩子一样相处。
楼家人勤劳善良,楼明夫妇对宁清漓更是视若己出,宁清漓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日,竟过起了这样平淡的农间生活,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农家女。
直到在楼家住下的第二个月,终于开春了,天气渐渐转暖,山林里渐渐有了野兽出没的踪迹。
楼明准备带两个儿子进山一趟,猎一些兔子野猪之类的,改善生活,皮毛还可以带到集市上卖掉。
此番入林中打猎,是开春的第一回,楼岗村挨家挨户都出了男丁,楼明是向导,更是把两个儿子一起捎上。
临走前一日,刘氏带着三丫和宁清漓做了一夜的面饼,把饼子烤的干干的,虽不好吃,却不易腐坏。
待天刚刚破晓,楼明便把两个儿子叫起来,准备出发。
楼二狗是第一回去,他身上背着一把小弓,漫不经心地站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