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越走越近,露出他的模样。面色白皙,凤眸微眯,一派风流自成,他的样貌略显女相,甚至比一般的女子要貌美娇媚,右眼眼角处有一点红痣,让他笑起来的时候更显得妖冶。
是二王子贺然魁。他的样貌像极了他的母妃,那个以妖媚出名的宠妃——丽贵妃塔丹娜。不过二王子素来不喜欢别人多注意他的容貌,尤其不喜欢被人盯着看。
贺然靖停下要上马车的动作,上前一步,对着贺然魁拱手一礼,道:“臣见过二王子。殿下安好。”
贺然魁一时没有叫起,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贺然靖,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郡王多礼了。郡王看着面色不好,应当好好在家休养,莫让父王和太子殿下担心。”
“是。”贺然靖沉声应道。
贺然魁对贺然靖的沉默寡言不以为意,他笑着凑近贺然靖,轻佻地道:“郡王果然一副好相貌,瞧瞧,不过出使一趟宁朝,就勾住了宁朝公主。”
贺然靖面上神情不变,淡淡地道:“比不得二殿下。”
贺然魁笑得越发灿烂,但是眼中却无一丝笑意,他最不喜人说他的相貌,心中不虞,然而却面上不显,他侧脸看了一眼马车后边站着的兵士,意有所指地道:“郡王当真是父王的心头爱将,谋反之罪,也就这般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贺然靖抬眼看着贺然魁,他的眼中渐有冷意,道:“二殿下慎言,不过是不懂规矩,冲撞了宗亲,王上圣明,奖惩公正。”
贺然魁略微收敛脸上的笑,似乎有些意兴阑珊,转身离开,道:“哦,郡王说的是。对了,父王已经令礼都司加紧准备你的大婚了,郡王还是好好休养,准备迎娶宁朝公主,回头莫失了体面。届时,我会备一份大礼给郡王的。”
贺然靖眸色沉沉,一言不发地看着贺然魁离开。
“这贺然魁,来这儿干什么?就为了专门等你说两句话?”夏安走过来,看着贺然魁走远的背影,莫名其妙地说道。
“可能是闲逛吧。回去了。”贺然靖随口敷衍着,转身便上了马车。
“闲逛?”夏安看了眼贺然靖,又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贺然魁,满眼的疑惑,“到大狱闲逛?这爱好,挺与众不同啊。”
夏安虽然不常回中都,但对中都里的王子还是略有了解的。在这些王子里,除了太子殿下对将军是真心实意的,其他几个王子,啧啧啧,不好说不好说。
贺然靖自然知道这不是闲逛,这是特地在此等他。刚刚这一番话,可以说是意味深长。贺然靖垂下眼眸,掩住眸子里的冷笑,他知道他被封为北海郡王,作为第一个手握实权的外血脉王爷,本就有诸多非议。而这次的联姻宁朝一事,更是将他推到风尖浪口。
这次的蒙江谋反之罪,是不是真有其事根本不重要,甚至下套的人都清楚地知道这个罪名不可能成立,那么又为何要闹出这么一遭呢?不过是用来警告一番而已。对于皇帝贺然鞨来说,他还不想为了这么一点事和一众宗亲们闹得难看,何况,对他这般功高震主的将军,拿捏下也是情有可原。因而,无论是中殿外的跪等,还是庆王府的赔罪,以及太子的维护,都是在贺然鞨的授意中。
“将军,俺、俺是不是给你惹祸了?”蒙江看着沉思的贺然靖,小心翼翼地问道。
贺然靖面无表情,对蒙江的话毫无所动,平静地道:“不是。你先回边城去。”
蒙江一听这话,顿时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俺就知道,俺给将军闯祸了。”
夏安叹了一口气,见贺然靖只是沉默地倒了一杯水给蒙江也不多做安慰,他一脸无奈地道:“大个子,你家将军什么都还没说,你自个儿瞎想什么!”
“将军大婚,都没让俺留下参加,这不就是、就是喜新厌旧?”蒙江咕噜咕噜地将水一饮而尽,继续呜咽着道。
听到蒙江的‘喜新厌旧’,贺然靖顿了下手,本来打算再给他倒一杯水的动作就此作罢,话太多了,还是别喝了吧。
夏安笑得眼都眯了起来,咳了一下,道:“大个子,往后多读点书,‘喜新厌旧’不是你这样用的,还有让你回去,是因为王上有旨,免除你的副统一职,发配边城,要你即刻启程。”
“啊?可、可......”蒙江听到夏安的话,愣了一下,磕巴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可一时半会儿去却不知要说什么。
贺然靖简明地道:“你大哥的后事,我让人去帮衬着处理了,你嫂子并侄子侄女,也让人送回遂城生活,你先回边城,往后多立几次功,这官职也就回来了。”
“将军,”蒙江听着贺然靖的话,停了一下,而后嗖的一下窜过去抱住贺然靖,瓮声瓮气地道:“谢谢将军,将军,你放心,俺会努力立功,不会辜负了将军。”
夏安看着贺然靖一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他急忙扒拉开蒙江,快言快语地道:“大个子,你说话归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你家将军现在虚得很,经不得你这么冲撞。”
“咳。”贺然靖咳了一声,示意夏安不要乱说话,“好了,蒙江,回去收拾一下,你下午就带着人走。”
言罢,他便不再开口,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夏安见贺然靖脸上难掩疲惫,也不再和蒙江闹腾,敲了一下蒙江的脑袋,轻声轻语地道:“都听你家将军的,让你走你就走。”
“晓得了。”蒙江也知道自己这些人能够囫囵着出来,将军定然是出了大力气,憨直地点了点头。
等安排着送走了蒙江等人,贺然靖才回了书房。
“呐,喝药。”夏安端着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