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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迟

撇开了随侍的宫女太监,小胤禛默默地在皇宫内苑里穿梭着,脚步匆忙而凌乱,从来清亮的眼眸里透着浓浓的迷茫,等到他终于清醒过来以后,小胤禛发现他真的迷路了。    他撇了撇嘴,找了个幽静的角落里蜷着双腿坐了下来,下巴抵在膝盖上,黑亮的眼眸失去了平日里的光泽,目光飘飘忽忽的落在一处,显得失落又可怜。    他真的不是额娘的孩子……这样残酷的现实压得小胤禛有些喘不过气,明明对他那么好的额娘,怎么可能不是他的亲额娘,如果……真的是他的亲额娘该多好,从小胤禛亲耳听见佟氏亲口承认的那句话开始,他就明白这就是沉重的现实。    过去有多美好,现在的小胤禛就有多难以接受,曾经的心安理得到发现秘密的那天开始就变成了种种的不安,下意识的小胤禛就开始思考起他以后的处境,额娘现在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那以后他该怎么办……    皇宫里没有那么多的天真,小胤禛不得不开始考虑以后的处境,他很迷茫也很害怕,此刻双手圈着双肩的小人儿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孤单和恐惧,他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嗯?    察觉到脚下有些动静,小胤禛从失落中挣扎出来,疑惑的低下头来,就看见一只灰扑扑的小奶狗正咬着他的裤脚 ,见他望了过来,一对黑黝黝的眼睛也望了回去,小尾巴也跟着左摇右摆,这只小狗对着生人并不害怕,看起来十分活泼的样子。    小胤禛眼前一亮,眨了眨眼睛,眼眶里升腾起来的水雾渐渐干涩,他伸出手将小狗抱在了怀里,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它身上的绒毛,怀里的小狗在小胤禛的怀里显得很温顺,因为胤禛温柔的抚摸发出几声舒服的呜咽声,圆溜溜的眼睛望过来,温顺又无害,这种陌生的亲近让小胤禛的心理多了几分喜悦,伤心的情绪慢慢隐了下去。    你也被抛弃了吗?    这宫里面有不少的嫔妃为了排遣寂寞养了些活物,但是这只小狗身上脏兮兮的,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小胤禛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是只早就被放弃的小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躲在这里,而现在小胤禛不想回宫,看见这只可怜的小狗顿时就想起了自己的处境来,瘪了瘪嘴,把眼里的泪意又憋了回去。    “以后,就只有你来陪着我了……”    小胤禛明亮的眼眸多了一抹沉郁,语气说不出的低落,嘴唇紧紧的抿着,小脸上带着几分肃穆的沉重。皇宫里从来没有真正的孩子,从前汗阿玛不是他的,到现在额娘也不是他的了。    *********    就在小胤禛还在为得知真相而伤心不已的时候,承乾宫里早已经是乱做了一团,午间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挨了杖责,谁也没有注意到四阿哥竟然偷偷出了承乾宫,到现在阿哥所里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没有人知道四阿哥现在究竟在哪。    现在整个承乾宫上下都是气氛紧张,佟氏下了封口令,谁也不敢轻易四处走动,宫女太监们一面为阿哥的失踪心急如焚,另一面又对未来可能的处境而胆战心惊。    “还是没有找到人吗……这孩子,究竟去哪了——”    佟氏捏紧了手帕,眉头紧锁,秀美的脸上笼罩着层层的阴云,眉目之间透着隐约的疲惫,语气里透着心烦和担忧。    明明就在这承乾宫里好好地呆着,怎么会突然不见人影,佟氏努力将心理不祥的念头压下,这宫里不必宫外,皇子不比皇女,背后想要下手的人都是防不胜防,佟氏害怕找回来的人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现在她根本不敢将这个消息传出去,不说皇上会责罚她照管不力,更重要的是她担心会给别人下手的机会,皇宫这么大,她能用的人都派了出去,现在佟氏只能祈祷上天能够让胤禛平平安安回来。    “……娘娘”    桂嬷嬷此时也是满脸愁容,一脸担忧的看着佟氏,透着几分心神不宁。她对阿哥突然的失踪也感到心急,但是她此刻更为在意的是佟氏的身体。    “已经派人去找了,娘娘您的心思放宽些,四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您如今有了身子,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这些事就交给老奴吧”    桂嬷嬷语重心长的劝慰道,而佟氏坚决的摇了摇头。    “嬷嬷的心意本宫明白,只是见不到禛儿平安回来,这颗心总是放不下的,嬷嬷就不要劝我了”    佟氏摸着小腹语气坚定,这胎怀的不容易,但是她更关心胤禛此刻的安危,对胤禛的突然失踪她是心怀内疚的,所以这个时候她根本不能静下心来好好安胎。    桂嬷嬷苦劝无果,叹了一口气,只好吩咐宫女们去煎上一碗安胎药了。    等到了傍晚的时候,沉闷已久的承乾宫里终于迎来了曙光,失踪了一下午的四阿哥竟然自己回来了,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喜讯,让不少人惊惧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娘娘——娘娘——四阿哥回来了!”    宫女一脸兴奋的进了内室,身上洋溢着明显的喜悦。    “真的?!太好了!”    佟氏黯淡的眼眸瞬间明亮,巨大的喜悦充斥着她的脑海,眼眶突然有些酸涩,她捏了捏绢帕喜极而泣。    她扶着椅背站了起来,桂嬷嬷眼明手快的迎了上去,小心的搀扶着她,忍不住念叨着:    “慢点!娘娘慢点!”    小胤禛一身狼狈的被带了进来,小脸上蹭着灰土,怀里还抱着一直脏兮兮的小狗,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处,佟氏一眼看过来,眼泪就要掉下来。    “禛儿——”    看到小胤禛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佟氏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情绪却一直没有平静下来。    小胤禛看到正向他走来的佟氏眼睛也是一亮,脚步移动刚想走出去,那些记忆又蜂拥而出,目光闪烁之后瞬间黯淡下来,抿了抿唇低下头默默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你这孩子究竟去了哪里?知不知道额娘担心了一下午,真是太不懂事了,额娘不是交待过……”    小胤禛低下头默默的听着佟氏的训斥,想要哭却又将眼泪使劲往回憋,从他知道真相开始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和额娘撒娇了,所以现在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小胤禛也只是强撑着,小小的人里透着倔强。    “禛儿?”    训斥了几句之后,佟氏心里的着急慢慢平复了下来,看到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小胤禛眼里多了些迷惑和担心。这孩子一直都很懂事,今天突然来这一回定然是有什么缘故,她伸手想要摸一摸小胤禛的头顶却被他躲了去,佟氏伸出去的手落了空,抬眸不解的看着胤禛。    **********    “已经就寝了吗?”    “回娘娘,阿哥已经睡下了,您不必担心”    “那就好”    佟氏放心地点了点头,蹙起的眉眼舒展开来,晕黄的烛火倒映在她精致的眉眼上,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闲适,旁边的桂嬷嬷小心的伺候在一旁,谨慎又细致,到底是伺候了多年的老人,一举一动都是熨熨贴贴的。    “禛儿怎么会突然跑了出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佟氏百思不得其解,在她看来,胤禛平日里是极为懂事的孩子,怎么会不打一声招呼就偷偷溜了出去,不像他平日里的性格。    “阿哥年岁还小,定然是调皮跑了出去,阿哥身边的宫女太监都重新换过了,老奴已经重重敲打了一遍,娘娘您就不必为此烦心了”    桂嬷嬷劝慰道,这件事情她没有多想,甚至因为胤禛不懂事连累佟氏受罪而隐隐感到了不满。    “嬷嬷,你说……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    胤禛刚刚闪烁的目光和下意识的躲避在佟氏的脑海里反复的出现,孩子的心理总是单纯又直白的,为什么禛儿会对她的亲近感到抗拒,这让佟氏感到不解又不安,她总是担心有朝一日有些事情会隐瞒不住,这也是她一直希望能有一个亲生孩儿的原因,即便是个女儿她也心满意足了。    佟氏眼底流光一闪,恍惚之后复又沉寂下来,吐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那些欲言又止的话被她重新咽了回去。    桂嬷嬷刚想开口细问,但是见佟氏不欲多言的样子聪明的选择了沉默,这宫里面只有主子想说的话你才能去听,由不得自作主张。    “娘娘,阿哥从外面抱了一只小狗过来,是不是要趁着阿哥熟睡赶紧将那只小狗送走才好?”    桂嬷嬷突然记起了这件小事,她有些犹豫地看向佟氏。    佟氏摇了摇头,从胤禛进了这承乾宫里开始,就一直不曾松开过抱着狗的那只手,即便是宫女太监们想要接过手也多有犹豫,可见他心底的喜爱,既然是这样佟氏也不忍心剥夺他这点喜好。    “娘娘?!”    桂嬷嬷睁大了眼睛,语气里既震惊又不满,这样的回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您可是有了身孕,怎么能将这种东西养在身边,即便您训斥奴才,奴才也决不能答应”    “阿哥难得喜欢就留下吧,我小心避着些就是,你不必多言了”    佟氏摆了摆手,不愿再在这件事上多言,说完之后脸上难言疲倦之色,这提心吊胆了一日终于能安下心来休息了。    “娘娘……”    桂嬷嬷亦步亦趋的跟着佟氏,见她一脸疲倦无奈叹了口气,再多的话也不便多说了,只是心里却种下了一个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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