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织厂的一切都是照旧,回到了这里,周新春才觉得真正的找到了一个可以努力的方向,她并不想家里那些人一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做着劳力,少时为了能填饱肚子读几天学,大了又要盖房娶媳妇,结婚了又要养家糊口,到老了还要操劳着养活自己,因为乡下的子女往往连自己还顾不过来来。
所谓养儿防老不过一句空话,更别提什么兴趣爱好了,这一辈子不过是一头卖命的老黄牛。
但是县城不同,改革后渐渐涌入的新思想新事物都在慢慢地滋生出一种自由的空隙,这种空隙虽小,但是这口空气足够让刚刚毕业的年轻人们有那么片刻的新鲜快意。
久别的情人情意亦是更加的甜蜜浓赤,不仅呼吸,就连空气之中也处处透着甜蜜。
周新春和徐明宇之间倒也一时的静好,看得白杰羡慕连连。
白杰家里也开始给他说亲事了,因为他是独子,家里挑得十分严苛。
白杰自己也没有心仪的女孩儿,就想娶个时髦的妻子,带出去有面子。
厂里的宣传室又换了新来的更年轻的同事,他们喜欢在中午和晚上的时候放一些流行歌曲。
为这一些上年纪的老员工还去找过王厂长,但是屡禁不止,最后大家竟也习惯了。那大喇叭里的歌曲竟成了上下班的标志。
过了秋,很快就到了十一国庆节,这一日县城里到处张灯结彩,大家演着节目唱着歌儿,满身都是力量。
所有的人都顺其自然的生活着,按部就班的按照节气节日热闹着,该哭就哭该笑就笑,可谁也没有追究过这哭还是笑背后的意义。
这小小的县城甚至小小的村庄就是他们全部的世界。
周新春的手指还在飞快的抽着棉花絮儿,耳朵因为机子的轰鸣声有些耳鸣,忽然有工友过来拍她的肩膀,“新春,外面有人找。”
周新春愣了愣,将手里检验的这批棉花絮弄完,撕了票子让卖棉花的农民去下一个车间倒棉花,完了去财务部结账。
这才擦了擦手从车间里走了出来。
这一出来,险些被太阳晃着眼,就见一个穿着白布裙子的女人向她走来,她的裙子很宽大,是家里纺得粗布的,但是周新春还是看出了她微微凸起的小腹。
是关莺。
周新春往前走了几步,就被关莺握住了手。
“新春,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想我?”关莺笑着道。
周新春上下打量着她,感觉她气色不错,但是有些话又不方便大庭广众之下说,便笑道,“还不错,你呢?”说着就瞟了她的肚子一眼。
关莺是想约着她出去的,可外面也没个说话的地方,周新春又忙实在是走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