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建元十二年悄然而来,坞堡里关起门来过了个热闹的新年,赵归寻借口也来了,姜还、段忠都在,此外还有几人,他们是容湘安排在洛水城附近的人,时隔多年,他们还是第一次与容湘齐聚一堂。
坞堡内自成一体,关起门来布置出热闹的新年气氛,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最大的厅堂内,所有人不分尊卑团坐在一起,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菜品食物,还有品种丰富的酒,以及蜜水。
“景兴,有个新年礼物,我想你应该会高兴。”容湘看大家笑容满面,赵归正拉着姜还、段忠几个,非要和他们猜拳喝酒,她转而看向相邻而坐的池晁。
“什么?”池晁也饮了几杯,此时正酒意微酣,闻声便看向她。
“去年冬天,我不是告诉过你,你的妻子不愿跟随兄长归家?”
“周氏?”池晁笑意顿住,不解好端端的怎会提及此事。
“那时我已派人去接她了,当然,是以她的意愿为准。”容湘拍了拍手,众人均向这边看来,又跟随她的视线,看向了门口。
就见有人引着一位身着素衣的中年女子进来,她眉目柔和,落落大方行了一礼:“妾周氏见过诸位。”
“嫂子,来这边吧!”容湘起身招呼她。
周氏抿唇含蓄一笑,绕过众人走到了这边,先向容湘屈膝一礼,这才坐到池晁身边,执壶给他斟酒。
“夫君。”她眸光温柔,似有水光浮动,柔柔地望着他。
“嗯,”池晁事先全然不知,此时见到她,思绪复杂万分,唇动半晌,最终只拍了拍她的手,“来了便安心住下。”
“好,我听夫君的。”周氏放下酒壶,用衣袖抹了抹眼角,被他覆住的手动也不敢动,很贪恋源自于他的这点温情。
赵归等人相互交换个眼神,又开始猜拳喝酒,嬉闹声做了夫妻俩的背景,只暗自用余光偷看他们。
当天的团圆宴散后,池晁避了人寻到容湘。
“主公为何这么做?”他与周氏其实感情一般,当年成亲也只是池家需要与周家联合,如今他“逝世”了,其实回到周家,才是对周氏最好的。
“女子生来不易,她嫁于你多年,哪怕在你‘死后’,家人前来接她都不肯离去,这份情意你当真无动于衷?”容湘问他。
池晁默然以对,得知此事,他自是动容的,但……
“再者,我身边也需要个女子做些事,”容湘又说了自己的理由,末了看着他轻叹,“景兴,要个孩子吧,想来你的孩子,必会与你一般聪慧过人。”
池晁只拱手一礼,转身离开,并未对这番话给予任何回应。
第二日一早,新年第一天。
昨夜喝多了的众人都住在了堡里,直睡到半早晨才醒来,唯二早起的,只有容湘和牧荣淳。两人作为修炼之人,如今夜间都是打坐度过的,像昨晚那种没有灵力的酒,于他们而言仅灵力一转便没什么影响了。
经过四个月的勤奋修炼,牧荣淳的修为已到练气三层,进阶速度还挺快的。
“来,一人一个,压岁钱,莫要嫌少。”容湘作为主公,早晨见到众人后,给他们一一发了红包。
在场之人接了红包,莫不是一脸懵逼状,这……听过长辈给晚辈给压岁钱的,还没听过主子给属下发的,而且,他们看了看容湘那水嫩的脸庞,咳,以她十来岁的年纪,好像他们给她压岁钱才是正常的吧!
“新年新气象,希望大家今年一切顺遂。”
这话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了,众人顿时肃容,握紧了红包拜谢:“多谢公主/主公,属下等定不负所托。”
像赵归等人,各有职责在身,所以,吃过早饭大家便纷纷告辞了,还留在堡里的就剩下牧荣淳、段忠、池晁、周氏了。
也不知池晁跟周氏怎么说的,这位还真的来找容湘了。
“先前误会姑娘了,昨日听夫君解释后方知,姑娘竟有如此大才,过往种种,如有失礼之处,还请姑娘海涵!”周氏一见她,便拜倒在地。
容湘投以疑问之色,伸手扶了她起身:“嫂子何出此言?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周氏摇头不言,只笑了笑:“夫君让我来姑娘处听用,姑娘有事尽管吩咐便好。”
容湘见她将自己定位为“侍女”,顿时哭笑不得,遂引了她到书案那边:“嫂子别听景兴的,我和他那么说,只是觉得嫂子自幼学文识字,困守后院未免可惜,若能来帮我理一理文书资料,一来有点事做解闷,二来也能帮帮我。”
周氏讶异之色难掩,再看书案上堆积着乱糟糟的纸卷资料,默了一瞬,目光奇异地看向她,心头忍不住颤了颤。
这位的意思是……她也可参与机密之事?
周氏身为周家女,也是受世家教育长大的,其聪慧敏锐之处不亚于有些男子。当有人前往鉴康,避了人见到她后,说受人所托,可接她与夫君团聚,那时她激动不信之余,又难免疑虑。最终,经过几番试探和询问,在来人也未刻意隐瞒的情况下,她便大略知道这些人在图谋什么,而他的夫君又为何要假借身死离开鉴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