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三十岁左右,长得很瘦,蜡黄的脸上颧骨高耸,两片薄唇向下弯垂,一副尖酸刻薄相。
这人正是刘琴前世的养母毛素英。
她是陈素云的远房表妹,男人在西郊一家小厂当采购员,结婚后两人一直没有生育。
以前刘父在的时候,家里没那么困难,她和陈素云偶尔会来往,后来刘父去世,陈素云找她借钱没借到,慢慢就断了联系,不知道她们怎么又搭上了线,还说起要把小琴过继给她。
前世刘芸只见过她一次,就是想领回刘琴,结果她狮子大开口要一百元才能领人,那会刘芸老实懦弱,没想过别的,你既然答应了一百元,那就去筹吧。
谁知道,想方设法,求爹爹告奶奶,好不容易凑齐了,兴高采烈准备接回小琴,却听到小琴出事的噩耗。
当时她恨透了这个女人,也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把钱筹够,要是早两天,只要早两天就能接回小琴。
她难过不已,以至于心神恍惚,老是觉得小琴在耳边念叨,姐姐,你怎么还不来啊,你什么时候来啊?
那段时间她做什么事都不能专心,用了几年时间才走出来。
刘芸这会见到毛素英,不自觉地两眼圆瞪,牙关紧咬,胸中怒火翻腾。
不过毛素英态度倒还不错,客气地问刘芸:“请问这是陈素云家吧?”
刘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是!”
“她在家吗?”
“不在!”刘芸冷声答道,伸手想把门关上。
毛素英忙用手撑住门:“你是她的大女儿吧,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哎呀,刘芸你咋不请这位同志进去坐,太没礼貌了!”吴秀丽从毛素英背后探个脑袋出来插话。
刘芸满腔愤恨,但碍于和毛素英初见面就发作不合适,正忍得难受,见吴秀丽阴魂不散地跑来掺合,再也忍不住,冲她吼道:“关你什么事,我们家的事要你来管?”
“唉呀,你这死丫头,凶什么凶,我好心好意给你亲戚指路,你什么态度?”
“什么丫头,谁是丫头,这是封建残余,要批判,你敢污蔑我们祖国的花朵是丫头,我去举报你!”刘芸气急了也开始胡扯。
“这叫什么话?丫头也不能说?那要叫什么?”吴秀丽眨巴着小眼睛犯起了迷糊。
“叫什么都和你不相干!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是不是又要偷我们家东西?”一道厉喝从身后传来,是陈素云拉煤回来了。
“说什么呢,我好心给你家亲戚带路,你们不道谢,还这么凶!”
陈素云毫不买帐:“你会那么好心?滚开!离我家远点,少在这晃悠!”
吴秀丽扁扁嘴:“喂狗不讨好,反而遭狗咬!”摇遥摆摆地走了。
陈素云神色复杂地看了毛素英一眼,招呼她进屋坐。
屋里只有刘强刘齐,刘琴已经不见了踪影。
刚才刘芸见到陈素云回来,怕她犯浑,硬要送小琴走,便打手势让小琴从后门溜了。
陈素英看了眼屋里两兄弟,神色不变,只招呼毛素英:“素英,过来坐,刘强,给表姨倒杯水。”
“表姐,不用麻烦,我就是过来问问,说好的今天下午把小琴送来,咋这会了还没有动静,你到底什么意思?”毛素英皱着眉进屋,嫌弃地扫视了刘家一眼,开门见山地问道。
“素英,不好意思,我们家小琴不过继了,我想着今天天晚了,明天来跟你说,没想到你先过来了,辛苦你跑一趟!”陈素云难得有了好脸色,笑咪咪地对毛素英道。
“不过继了?你耍我啊?钱给你好几天了,你今天来跟我说不过继?用我的钱解了你的急,就把我扔一边?到哪都找不到这本书卖!”毛素英显然不好说话,立刻板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