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看好的时辰,发送了秦德望,大家从坟地回到大门口,秦秋洁在那站着,大门垛上放着一个笸箩,里面是切碎的发糕,这是头天晚上就发好的棒子面,上午蒸出来的。从坟地回来的人,秋洁就招呼着吃一块,说是除阴气。大智吃了一口,还有些温。他走到院子里,看到一些戴红袖标的人,确切地说是年轻人,有男有女,有站的有坐的,也有靠在防震棚边上的。大智知道他们是宣传队的,心里纳闷他们来干啥。看到一些女的一直往秦秋洁那瞟,别看秋智小,他也明白,因为秋洁长得好看,长睫毛、大眼睛,白白的脸,长得比女孩子都白。
院子里已经又架起一个大大的棚子,棚子里摆上了地桌。有几盆炭火烧着,其中一盆已经快没火了,还是在倔强地跳动着火星,盆里冒着细细的青烟,棚子里就有几分朦胧。人们匆匆忙忙地进出着。各处都在吆喝,在催促。大智不知道他们在催什么,径直走到东屋。大爷家的大哥秦秋廉站在地上和秋仁说话。他是这一支的老大,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大智才见到他。大智知道,他的亲二叔、大智的爸爸秦德望很不喜欢他。他是大队书记,他的儿子、女儿都在这里,都比大智大,大儿子立世已经成家,孩子都四岁了,管大智叫九爷爷。
秋仁说:“大哥,这不是大操大办,也没搞封建迷信,咱们都是革命群众。你说吧,大哥,是谁告的,我去和他理论理论。”姥姥也在,看到大智进来,瞪着三角眼,用手狠狠地指了他一下。大智不知道哪儿又错了,也不敢问。
秋廉解释说:“这还用问吗!老三你也快三十了,还这么不想事。二婶,姥姥,姥爷,你们都能猜出来是谁告的,就别让我说了。”大智听明白了,是有人告到大队,说他们家搞封建迷信活动,大操大办,外面的宣传队一准儿是为这事来的。
秋仁看姥姥点头,知道是耿家人告了,红着脸说:“知道了,他告他的,大队爱咋处理就咋处理,咱们根红苗正,咱们怕啥!”秋仁的犟脾气上来了。
“地主婆”姥姥威严地说:“老三你闭嘴,他大哥,你看咋处理?”话音刚落,秋义接过话来:“大哥。你不用着急,我知道你为难,我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