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像是一个凭空生出……凭空生出的……诅咒。”
老人的话在嘴里撕咬了三次,最后还是只能吐出一个这种违背他认知的名词来。
“没有传染源,没有传播途径,没有易感人群,所有人在没有任何共性的情况下患上了相同的疾病。没有治疗方法,没有治愈方法,即使是患病最深的人,出除了脖子上的异枝,我们也在他们身上找不到任何的异常。”
接下来的是一大段经过剪辑的视频和截图,全是各种异枝症的患者,不论是男女还是老幼,这诡异的疾病不会放过任何人。细长的肉色枝条平等地从每一个人的脖颈一侧生长而出,最终将他们变成白色的雕塑,结出温暖的橘红色的果子来。
这疾病的蔓延速度远超过林过云的想象,他几乎是在十天之内就快速泛滥了开来,整座整座的城市陷入休眠,无数脖子上生长着异枝的病人,像是破烂的玩偶一样倒在街上、房间里……
医疗系统几乎瞬间就被击穿了,患者们甚至来不及恐惧和绝望,就进入了记忆缺失和个人意识消失的进程之中,他们有些颜色尚未推进,但是已经变得表情麻木,木头一般的歪坐着,在地板上,在污水里,不知道饥饿,也不知道躲避风吹和日晒,仿佛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
蟑螂和老鼠随意的在他们上上爬着,甚至有些直接撕咬起了他们的躯体,他们也懒得伸手去拂开,黑红血液和地上橘红色的汁液混杂在一起,混合成一种诡异的颜色,鲜艳艳得夺目刺眼。
“医生和生物学家们依旧没有办法解释这种病症的由来和原理。”老人的须发已经全白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一般,“我今天批准了他们活体解剖的申请。我知道我会成为罪人,但我一定要让更多人活下去,要让联邦续存下去。”
接下来就是大量的解剖资料,这些资料简直和追求精准、微创的现代医学没有一点关系,钢铁的十字架上,一具具身体苍白程度不同的人体静静地悬挂着。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他们身上切割出一个个最大的缺口,在淋漓的鲜血中寻找着渺茫的机会和异常,希望找到病灶和病因。
这群人甚至没有被打上麻药,他们的眼睛都是睁开的,就那样木然地看着身边的人和自己被刀锋切开,看着自己的血液流淌,甚至不会发出一声喊叫……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般。
在一些视频的中也能够看到老人,他坐在解剖处的对面,双眼血红地怒视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他做下决定的罪人,但他却不打算逃避自己的罪恶,这样红着眼看着每一个因他的决定而死去的人,仿佛要将他们的脸刻进自己的脑海里面,要带着他们的冤魂一起跃进地狱里面。
林过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在受到重创之后,老人要拖着那样的身体重新爬回这里……
这是他的罪孽和恶债,他要拥抱着死亡的东西。
“医生和护士也开始大量感染了。”还是那个老人,他笔直的背脊开始稍微有些弯曲了,“我们仍然没有找到任何阻止疾病蔓延的方法,甚至依旧没有搞懂它蔓延的途径……
“秩序已经接近崩溃了……如果不是因为患者都会失去行动能力的话,或许秩序早就崩溃了吧。现在还剩最后一个办法……那群疯子和神棍的办法,它好像确实能够抑制病症的发作,但我不想使用,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
听着老人的喃喃自语,林过云都难得地有种背后微凉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做法,让这个下令活体解剖的老人都不愿意使用的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林过云感觉自己很快就会知道它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