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怒啸,血河翻涌。
暗地里的密谈无人可知,南冥与黑蛇交待了一些细枝末节,便以血蛇的形态回到了地面。
岚城一个巷道的角落,地面忽然渗出大量暗红色的血水,缓缓聚成人形。
一袭黑衫的少年剑客,拖着剑缓缓走出巷道,抬头望向天穹。
天,不知何时已阴了下来,就连远方天际的最后一线曦光,都在乌云的压迫下陆续消失。
铮……铮铮……
铁剑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压抑而低沉。
剑,依然是那把锈剑。
只是一股锋锐的意萦绕在剑身上,便有了几分百邪辟易的气势。瘴气近不了它的身侧,就如同触不到少年的衣衫一样,只能在三寸之外,焦躁不安地徘徊。
灰蒙蒙的氤氲里,他的身影仿佛划破浓雾的一抹天光,照入所有人的心田。
杏林医馆。
符慧菁拉着一男一女两名孩童,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几乎是身贴身地紧密站在一起。
他们的脚下,一个仅容三人立足的小小阵法青芒流转,形成一道薄薄的光幕,将活尸和瘴气挡在咫尺之外。
然而,那光幕已开始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医馆里徘徊着许多尸人。灾难发生时,躺在床上的病患根本无处可躲,还有那些前来借住的难民,都不过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凡夫俗子。
几乎瞬间,便成人间炼狱。
一只口角流涎的苍老尸人,空洞的眼球直愣愣地盯着这几个仅剩的活人,并用瘦骨嶙峋的双手,一下一下,缓慢而执着地在光幕上敲击。
光幕中,符慧菁面露不忍,用手掩住男童满含泪水的双眼。
尸人是男童的爷爷,为了给孩子腾出一点容身之地,毫不犹豫地冲入了瘴气中,再出现时,却已再认不得自己的孙儿。
茫茫灰雾中,一道耀眼的剑光掠过,老人所化的尸人动作一顿,头颅掉了下来。
“爷爷!!”
“……是你?!”
男童和符慧菁同时惊呼,关注点却非一致。
只见黑衫的剑客踏血而来,长剑斜斜拖在身侧,浓雾与瘴气在他的身前三寸就被荡开,近不得分毫。
他的剑上还带着血,色泽暗红,黏稠着滴落,在地上拖出一条瞩目惊心的线。
“南公子,你怎会在这里?”
符慧菁既惊且喜,还有一丝莫名的焦虑,“外面很危险,你……”
她下意识地想让他进来。
可又猛然惊觉,这阵法只能护住方寸之地,根本容不得多一个人立足。若想进来,就得有一个人出去……送死。
所以,她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不言。
所幸南冥并没有让她为难,铁剑脱手甩出,化作旋转的急风,兔起鹘落间就将附近的尸人全部斩首,随后飞回他的手中,仿若有灵性一般。
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几人瞠目结舌。
连沉浸在亲人逝去的悲伤中的小男童,都一时忘记了哭,双目炯炯地望着南冥手中之剑,忍不住心生钦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