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不走。”
“快走,不然我们都走不了,你走了还能想办法来救我。”
把安瑶和阴咏送出去之后,司晨虽然仅凭体术也能和那两个胖瘦护法战个平手。但她心知不可能与妹妹全身而退,就想尽办法把他们拖住,让司夜出去和安瑶汇合。
司晨并不认为,大小姐应该来救她,因为她送主人脱离险境,本就是理所当然。
把司夜哄走后,司晨勉力支撑了一会儿。但是她没有佩剑,轻易就被那个宫秋近了身。
他随手一拍,司晨就浑身酥麻,泄了力。
司晨知道,自己是被宫秋下了蛊。
他们把她关在隔壁的房间里,封掉了她的眼睛和耳朵。司晨浑身被紧缚着,半点都不能移动,绑她的绳子是捆仙锁,他们根本不怕她能逃走。
黑暗中,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几年前,她和妹妹游历江湖,曾经和星渊教的人打过交道。
“这些人可以通过一些细小的动作,在你身上下蛊,一开始意识不到,但越到后面,症状就会越明显。”
那位老者边这么说,边抚须笑道:“比如我现在就在你身上下了一种蛊,几个时辰内,你就会修为尽失。”
司晨那时候远远没有现在这么成熟,她一听老者这么说,立刻紧张起来,求他帮她解蛊。
老者哈哈一笑:“其实我是骗你的,你个小姑娘,这么没个成算,以后怎么在江湖立足?”
司晨被他这么一番戏弄,转身要走。
老者连忙跑过来拦住她:“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逗你玩玩的嘛,别和我一般见识。”
司夜气呼呼地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给我姐姐下蛊了,我们要走了。”
“别别别,你听我说,别人给你下蛊,必须得跟你有身体接触才行,我又没挨到你,没事的。”他看起来年纪不小,却还像个孩子,非要缠着司晨司夜带他御剑飞行。“我们这里没有会御剑的,你们就带我飞一飞,就一会儿。”
那几天,司晨司夜每带他飞一次,他就把自己的法宝拿出来给她们看,说是只要他的宝物都给她们见过了,就放她们走,到时候她们可以选一件法宝,作为纪念。
每一次,他都拿出更新鲜有趣的玩意,所以司晨司夜足足在那里逗留了半个月。
最后她们挑中的,是那个老者最后拿出来的东西。
大概他也黔驴技穷了,才会把这个拿出来充数——那是一条蛊虫,极红极细,看起来有点像血丝,但是它的确在蠕动。据老者的话说,这条虫子叫绛灾,是万蛊之首。
“是说它最厉害?它有什么效果?”司夜问。
老者得意地答:“它没啥效果,只是所有蛊虫都斗不过它,如果有人给你下蛊,不管是什么蛊,只要吃了它,就能万事大吉。”
“噫,真恶心。”司夜吐舌。
“你们确定要这个?”老者不死心地问。
司晨点了点头。
“你们要这个有什么用,反正我又没有给你们下蛊,你们是不相信我?”老者怒道。
司夜不耐烦了:“你不是说挑什么都行吗,怎么这个就不行了,骗子!”
带着这个小盒子离开之后,司夜边走边问:“姐,你真要吃这个?”
“我不吃,太恶心了。”司晨说。“我就是怕他会在最后关头耍什么手段,强行让咱们留下来。只要有了这个,他就算想给我下蛊,也没用。”
她们离开之后几天,司晨突发高烧,那时候她们怀疑是那老头在司晨身上下了蛊,连忙把绛灾吞了下去,可是之后也没有好转,才去药铺抓了药,喝了几天,烧退了下去。
直到现在司晨也不清楚,那次高烧,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之后,司晨身上就起了变化。
她总觉得血液中有什么东西在窜动,不用说也知道,一定是那条绛灾。
之后她们回去找那个老者,可是他已经不在那个茅草屋里了。
两人为了这个,求遍了苗医,最终有人告诉她,只要她走出苗疆,这条虫就会冬眠。
可是现在,司晨又能感受到了。
人被堵上耳朵之后,就能听到自己身体里的声音。血液流动的声音,心脏跳动的声音,呼吸时肺充气的声音。
司晨听到了那条绛灾。
它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一样,穿梭在她的血管里,速度极快,像是一支箭。
司夜突出重围之后,闭上眼思考了一下,拼尽全力朝南边冲去。
南边是夏阳崖,大小姐一定会去那里找人。
她们姐妹从小就跟施安瑶生活在一处,她很了解,如果是以前的大小姐,也许会保证了自己的安全后再想办法传书,让月华山的人来救姐姐。
可司夜知道,最近大小姐变了。
她会从拐子手里救萍水相逢的阴咏,会在发生火灾后指挥若定,会想办法追查喻家的家贼。
这样多管闲事的大小姐,实在是又愚蠢又不自量力。
可是——
司夜抬起袖子,擦了擦腮边的泪水。
就是这样的大小姐,才值得我和姐姐,拼尽性命去保护啊!
姐姐,你要再相信大小姐一点。
我一定会和大小姐一起来救你的。
此时已是午夜,明月高悬。
司晨被绛灾折磨得抱住了腿,司夜边哭边往夏阳崖赶,而安瑶——
“你找到那个喻青了?!”喻悦看着门前气喘吁吁的两人,沉吟了一下,回身取了外衫,直接赶去了父母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