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这事儿上达天听后,严锡这一脉算是绝后,但凡有子嗣传出,便是欺君大罪。
严准不可能赌上绝嗣的代价编造这样的谎言。
可即便是真,孤男寡女,同床共枕,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足以往人心口上添堵。
平日里光是国事,太子已是忙不过来,从未将女子放在眼里,更没空去行风花雪月之事,唯独这一回,有了那样的念头,却偏巧遇到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小混蛋,宁可嫁个那样的人,也不愿入宫。
却怎知那样的人,即便有根,又跟刘喜这些无根的太监有何区别。
她到底知不知道,新婚夜,男女之间该做些什么,圆房又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不能细思,越思,心口更堵得慌。
太子将军报拿起,执朱笔洋洋洒洒批下几行大字。
打仗不在行,要军饷倒是要得勤,哪里来的脸。
合八字是婚前重要的一步,尽管测算下来,大部分八字都是合的,但也有少数,不是那么合。
不凑巧地,严家长孙和嘉仪县主的八字,属于少数那种。
若是寻常官宦婚嫁,交给手底下的知事处理便可,偏偏这回是严阁老的长孙和新册封的嘉仪县主,自然与别家不同,礼部尚书亲自过问,结果这一问,一算,还真算出问题了。
礼部尚书也不敢瞒着,亲自去了趟严家,拜访恩师严阁老。
“按八字来看,嘉仪县主乃是极为罕见的纯阴命格,当以纯阳来配,可观严家大公子的八字,阳气不足,羸弱有余,恐怕---”
“恐怕什么?”严准示意礼部尚书说下去,不必忌讳。
“恐怕姻缘不会长久。”
严准听后,未作声,只要不是害命就好,不长久,以后再做打算便是。
即便八字合,也未必就能长久,自家孙儿那个情况,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待孙媳进门,少不了要许一些好处。
娶虞家姑娘的好处就在于省心,毕竟虞老夫人是知晓内情的,也接受了那样的事实,省了后续不少的麻烦。
严准思虑过后,心情并未受到影响,不在意道:“纯阳的命格又有几人,只要不克命,一切好说。”
礼部尚书没料到严阁老竟是如此宽容,愣了下,不自觉道:“纯阳的命格确实罕见,但不是没有,当今太子便是。”
闻言,换严准怔了:“当真?”
礼部尚书一脸正色:“自然是真,下官又怎会拿储君的命数说事。”
一阵良久的沉默过后,严准摆摆手,似下了个有生以来最难的决定,轻声道:“就按我说的,改了吧。”
测算八字的结果由礼部派人送至虞家,虞老夫人接过一看,总算是松了口气。
谢氏也凑过来看,露出一丝笑意:“不算大合,但也中规中矩,可嫁娶,不碍着婚事了。”
随即,谢氏又转向一旁沉默不言的虞初,打趣道:“我们家二姑娘只管安心筹备嫁衣,等着上花轿了。”
虞初面上浮现一抹薄薄的粉晕,好似三月里盛放的桃花,格外娇艳动人。
县主出嫁,是有规制的,按流程走一圈,礼部将喜报呈交中宫过目。
皇后略看一眼,搁到了一边,对女官道:“看着办吧。”
又不是自家娶媳妇,皇后兴致缺缺,并不想过问。
太子恰好也在,那喜报红得刺眼,陪皇后用过膳,不想多留。
皇后便拿这事堵他:“这样的姑娘都是装乖,实则鬼机灵,懂得权衡,捞个县主的身份,嫁到高门做正妻,比她那拎不清白的姐姐厉害多了。”
皇后的话,有如一把无形的刀往太子心口戳。
嫁他,不如嫁个不中用的男人。
他还不如不举男。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