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家属院这么大,当然也有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比如二区住的多半是新职工或普通职工,而一区则是资历深工龄长或是有职位在身的,虽然这么些年多少有些变动,但大体上只要看看楼号就知道这家有多大职位的员工。
邱兆昌他娘不以为意:“大不了不干了!让你大哥二哥去你那儿干活,都是一家人还有个照应呢!”
“那怎么行?”萧曼茜扶着肚子进来,闻言心里不悦。
那是她和兆昌辛辛苦苦拉拔起来的生意,让那两个好吃懒做的沾手了,指不定啥时候就要分成,全被他们捞过去都有可能。
还是得分家,她重生回来可不是为了在这些家长里短中转悠。
“咋不行!不照应自家兄弟你还想照应谁去!”邱兆昌他娘板着脸道。
“娘,曼茜不是那意思。”邱兆昌头疼得不行,还得在老娘和媳妇儿之间周旋,忽悠道,“你想啊,我和曼茜倒腾的那些服装也是从咱们厂里进的料子,看在大哥二哥在里头工作的份儿上给了优惠,这要是把薛伯伯他们得罪了,咱就得上外头找新的厂子进布,现在市场竞争这么激烈,一来二去的咱们可得损失不少钱!”
邱兆昌他娘可听不懂什么市场成本的,但那一句损失不少钱就足够将她唬住了,忧心忡忡地问:“ 那娘不是坏事儿了?哎呀,咋办啊兆昌,改明儿娘给薛家他们赔礼去?”
“您别再瞎掺和就行了,我和兆昌会处理的。”萧曼茜没好气道。
眼见着婆媳俩又要对上,邱兆昌好说歹说哄着他娘出去了,搂着怀孕的媳妇儿叹气:“辛苦你了。”
萧曼茜哼了一声,体谅他受伤没马上提分家的事儿,转头问道:“那骆窈真不答应给我们当模特?”
邱兆昌眼神闪了闪,含糊道:“我再找机会问问,实在不行咱换别人。”
萧曼茜:“嗯,就算她长得再好也不能漫天要价吧,什么人啊!”
邱兆昌有心转移话题,笑道:“要不媳妇儿你来当这模特吧?我觉得你比她漂亮多了。”
“去你的!”
……
没有沐浴露没有精油没有热水器,骆窈勉强洗漱完回屋,正用毛巾绞干头发,她的“室友”终于下班回来了。
薛翘只比原主大一岁,今年刚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了一家机关单位。作为薛家唯一亲生的孩子,她的相貌和性子都像薛宏明,却比薛宏明更冷静。
见屋里多了个人,她只冲骆窈点点头便出去了,屋外很快传来骆淑慧忙活的声音:“翘翘回来了?给你下碗挂面成不?”
骆窈莫名叹了口气。
其实原主和薛家人不亲近,骆淑慧占主要原因。
她从小就告诉原主别和薛翘争,要乖巧要懂事,记得薛家的好,珍惜他们给的生活,不能惹麻烦不能贪得。
老一辈总说,日子是过出来的,有来有往才叫人情。原主不敢接薛家人的好,薛家人也不会上赶着贴冷屁股,时间一长再热络的关系都会淡了。
但不管怎样,骆淑慧总是真心待原主好的。
她和骆窈自己的母亲骆女士截然不同,骆女士前脚死丈夫,后脚嫁富豪,是能拿自己女儿做筹码去算计的人,怎么可能叫自己退让。诚然,她给自己带来了优渥的生活,所以骆窈给她面子,人前是淑女娴静的骆二小姐,面具戴得厚,做足了表面功夫。至于人后则是什么新鲜玩儿什么,今天蹦极明天赛车,兴致来了全世界挑个地方晃一圈,不开心了到拳场发泄……总之,至少金钱自由。
许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她觉得这世上任何关系都没有利益关系来得长久,所以她早早搬出来,只要别算计到她头上,她便不去管骆女士和那些继兄继姐明争暗斗,也不苛求什么亲缘。
但她一直都清楚,自己其实还是有那么些渴望的。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骆窈听到有人叫自己,她猛地回过神,薛翘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
“啊?你说什么?”
薛翘拿了本书坐到另一张床上,声音冷冷清清:“你给薛峥买冰棍儿了?”
骆窈用手梳通头发:“对啊,怎么了?”她看小家伙把冰棍儿都分给小伙伴了,又给他买了根绿豆的,不是她以前吃的那种绿色心情,而是带有绿豆颗粒,就像用绿豆汤冻成的。
“他拉肚子了。”怕大人知道不敢在家里上厕所,跑外头公厕上的,正好被她碰上。
“吃……吃冰棍儿吃的?”
“不然呢?”薛翘慢悠悠看她一眼,道,“馋了这么久,总算让他逮着个人给他买了。”
骆窈眨了眨眼,又好气又好笑。
这小子,还挺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