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哥,我们马上就立文书!”张哲不待对方反应过来,转头就对房门口探头探脑的白鹭叫了一声,“白鹭找你家姑娘速速写三张契书来!”
这汉子懵了,下意识就想把自己的手从张哲的手中拽出来,张哲抓的越紧他就越是心慌。
老族长没有慌乱,只是有些疑惑的看着张哲,在判断这小子是不是在做戏。
张哲拽着这人还低声相求:“哥哥家的大侄子可在县中户房认得人,这几日能将这转契文书办下来否?”
老族长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低声道:“族内田亩分让,用甚报到县里去?有某作保,族里人还敢不认不成?”
张哲呆了一下,有些迟疑:“要是那些公人们届时不认,又该如何是好?我家这田岂不是还会被人收了去?”
“有契约在,日子写在上一月,便说拿田换了钱买了结亲的东西,那样就是官司也是打得的。”老头一点不糊涂。
张哲貌似放心的拍了拍胸口,诚心赞道:“还是叔公有办法!”
老头看着张哲傻愣愣的样子,有些忍耐不住问:“方才你提到蒋班头是怎么回事?”
张哲有些后怕,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侄孙不合在孟家踩了那蒋班头那个地方一脚,他便拆了侄孙的花轿,说是不久要过来找我说话。”
看到张哲指的部位,老头与几个汉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哲突然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略带紧张看向了族长:“村中黄里正那里,请叔公设法定要瞒住。他黄家在公门里有人,若是泄了我们家暗中转移田产的风声,被那蒋班头再找到几位兄长的头上,侄孙可就是真罪过了!”
三个汉子顿时脸色大变,那蒋班头在县中的威名极为骇人,是出了名的喜欢牵扯他人、攀污榨油的。张哲得罪了此人,怕是逃不过对方的报复,难怪老族长这样明显的圈套,他想都不想就往下跳。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正彷徨之际,冷不丁有个人突然想到一件事,脸色又白了三分。
此人丝毫不顾忌张哲的感受,拉着另外两人到了族长的身边开始嘀咕:“你们可记得方才孟家女带了多少嫁妆来?”
“屁的嫁妆,就一辆篷车,七八捆书,我方才瞧的明明白白的。那些嫁妆肯定是被公人们在孟家就收了去。我看那公人们真的会来二郎家生事,不是明日就是后天。”
山哥低声问族长:“叔公,这收了二郎家田的事,黄里正那里咱们定是瞒不过的。咱们姓张的一直与他们不睦,他会不会把事给捅到县中蒋班头那里?我家老大可说过此人,最是狠毒手辣的,别到时田没保住,还把我们几家给添进去?”
老头阴着脸:“姓黄的不会去报,否则他就不用在村里做人了。”依照他们来之前的商量,张哲的十亩地里,这三户人家负责耕种,而其中四亩地的出产则是归老头所有,他哪里肯随意放手。
张哲没有去听他们的低声商议,只是忧心的向三七嘱咐了起来。
“三七,今天的事一定要管住嘴,别黄里正没收到风声,却被那些黄家人给听去了。尤其是那个什么黄虎儿,那种闲汉有了这个把柄什么事做不出来?”
听到这话,族长的脸色终于绷不住了。黄里正虽然顾忌名声,不太可能会把事情捅到县里去,但是村里姓黄的几个浪荡子才不会有这顾忌。
张哲当着那许多人的面得罪了蒋班头,消息自然是会传得满天飞。要是黄虎儿那个闲汉得知了三家暗中收了张哲家的田地,没让蒋班头弄了去。
这三户人家,就连从中作伐的老头自己都要被这无赖子给拿捏在了手里,这往后一日安生日子都别想过了。
白鹭觉得自家的姑娘这一嫁入张家,怎么也跟着姑爷一起变傻了。姑娘在听到张哲的吩咐之后,居然真的飞快写好了三份契约,还催她快些送出去。
她拿着三张纸出来,按着姑娘的吩咐,露出急切的样子将纸递向了那三个汉子。谁知那些人竟把这纸当做了烧手的碳炉,没一个人敢接。
老族长看着那纸,脸色在来回变幻了几次之后,终是心疼的脸抽了几下,骂了张哲一句“为甚如此孟浪,恶了那蒋班头,如此也帮不得你了”,然后带着几个人急匆匆的走了。
张哲只好面带失望的恭敬施礼相送。
等那几个人走远,张哲才直起了腰来,脸上失望之色尽去,满满都是淡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