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坐落在角鹰山的西南方向,城外的护城河连通角鹰山后峰的登月湖,以及扬州城内的邵河,其中又以登月湖为扬州城的水源命脉,若是两国军战,敌军截断了登月湖流向邵河的水源命脉,那这扬州城将会不攻自破。但前提是敌军得把角鹰山上的魔教总坛给一锅端了,否则,魔教中人也不会任由敌国军队残害中原的同胞兄弟。
所幸,眼前天下太平,是一个没有烽烟和战火的时代,所以扬州城的百姓都不用担心受到战争的波及而变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自老唐王定国以来,扬州城经过数十年的繁衍成长,到如今已有一番昌盛繁荣的迹象。络绎不绝的马车商户携带着大大小小的物资古玩,从异地他乡来到这扬州城,准备与当地百姓进行一桩大赚特赚的买卖。
有口音不纯,大多操着一口唐国雅言的外地游客,带着鼓鼓荡荡的银子银票准备在扬州城大买特买,什么当地好吃的好玩的土特产,什么闻名中原的风景名胜,最令他们心神往之的还是扬州城外,那座令正道人士不敢随意涉足的角鹰山了!可他们也碍于角鹰山的恶名,故而只敢远观,而不敢近临。
孙骆涯,作为魔教少主唐王孙的本名,别看他长得相貌平平,实则是脸上敷了一张有着“传神”之称的人皮面具,目的就是为了躲避他老爹麾下的魔教弟子的追踪。他作为魔教的少主,并没有如传闻中说的那样,武功盖世,可以在江湖中横行无忌。实际上他是不能习武的废物,当然,在十五年前,他是可以习武的,而且天赋之卓绝令人叹为观止。
只不过,他因为在十五年前,被人打断了脊梁骨,使得本来对习剑有着万般好处的“天生剑骨”断做两截;不仅如此,他的肚腹更是被那人一拳打穿,丹田更是受到波及,彻底被拳头打烂,使他从此与武道无缘,再也无法习武。与此同时,品相在“先天”之列的“武胎”,被那个人的拳罡捣毁成破烂,从此内力流失,再也储藏不得。
可以说,当今的魔教少主唐王孙,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若真要拿他跟那些只敢动嘴不敢动手的读书人相比,那他却是要稍胜上一筹;徒手打翻三四个读书人还是不在话下的,若要与那些武人相比,那他倒是要吃些苦头的。虽然这么多年下来,角鹰山上的灵丹妙药他没少吃,可身子骨体魄上的强韧程度还是有着明显差距的。毕竟他的骨头是后来用药石续上的,经不起折腾。
孙骆涯,作为一个没有任何出众之处的大好青年,素日里除了学习京城那些豪阀纨绔子弟,在扬州地界败一败家财,倒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干的了。如今离家出走,只记得带了张人皮面具出来,忘记带了些银钱做盘缠,无奈之下,只好“就近取财”。他在脸上戴上了那张从雅儿姐那边拿来的人皮面具,然后就在扬州城的“天九坊”里“妙手生财”。
天九坊,顾名思义,其实就是扬州城里的一处当众聚赌的娱乐场所。这天九赌坊的当家人是花钱和衙门打过交道的,故而能够光明正大的将赌坊设立在扬州城繁华的市集街道上,即便赌坊里的赌徒从天明赌到天黑,又从天黑赌到天亮,他们衙门中人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不知。要真到了民众举报的程度,他们才会象征性的派些官府衙役出来,走一走过场,抓一些人去衙门问审两句,之后,又免不了多收一些天九坊贿赂的银两,到了晚间,才把这些人放出衙门。
而天九坊坊名之中的“天九”二字,实则是在暗示这间赌坊主要是以玩天九牌为主,其余的骰子猜大小,还有一波拼的买大买小都是次要的赌玩游戏。因为天九坊里天九牌的赔率是最高的,上不封顶,所以天九牌来钱快,去钱也快,而且有时候玩的还是心机,与摇骰子的买大买小大不一样。天九牌可玩性更高,有时候还要斗智斗勇。
闲话少叙,那魔教少主唐王孙自打昨日溜进了扬州城,就一直待在天九坊没有出去过,也不知为何,这小子屁大的本事没有,可在赌钱这方面,倒是与生俱来的有天赋。他从一开始在街边乞丐那里抢来的一文钱,到如今的百八十两,从未彻底彻底的输过。不管是猜骰子,还是买大小,他要么不下,要么就全押,总能赚他个钵满盆盈。只有几次对自己没信心的时候,才会小小押上一笔,即便输了,也输得不多,无关痛痒。
可不知道为啥,今早这天九坊里来了位模样俊俏的公子哥,孙骆涯眼尖,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女扮男装的俏姑娘。当时,咱们的魔教少主刚赚够了盘缠,打算从中取出十两银子,送给那位被他抢了一文钱的乞丐,当做是利息。可他还没走出赌坊的大门呢,就迎头与这位俏姑娘假扮的俊公子撞了个满怀……
“你什么情况啊?长没长眼啊?”俏姑娘打扮的俊公子拿手指着孙骆涯的鼻子,蹬鼻子竖眼的生气模样,倒有些可爱。
撞了人的孙骆涯,自觉理亏,当下也没做过多的解释,只好低头道歉,“这位姑……公子,真不好意思,在下刚刚一时性急,没注意瞧人,这才撞了公子,实在抱歉。公子赶紧瞧瞧,身上哪有磕碰,若有损伤,在下定当出钱医治公子。”
孙骆涯一心想着息事宁人,毕竟自己身份特殊,而且也不想在扬州城里胡生事端,以免引来魔教中人的视线。即便他现在敷上了面皮,改头换面,可他相信自己的老爹总有办法让教中弟子识破自己的真身。
只见这位女扮男装的俏公子,胡乱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最后在她微微陡起的高胸上停下,尤其是她最后那两下捏在陡胸上的这一幕,若非她所穿的文士长衫有些宽大,使得胸部看起来不是那么明显,要不然就她那十指弯曲的勾爪捏法,保不齐让周围之人目瞪口呆。
见她没事,孙骆涯拱手告辞一声,刚欲想走,就听这位“俊公子”大声喝止道:“等一下,你不能走。”
孙骆涯刚迈出去的步子,只好又收了回来,他盯着眼前人看了半晌,才见她胡乱指着自己的胳膊和腿脚,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刚才把我的手和脚都撞疼……撞伤了,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你得赔我医药费!”
孙骆涯留了个心眼,道:“这位公子,要不你看这样,我陪你去看大夫,然后看病所需的银子和买药所需的银子,我都一并替你付了,你看这样如何?”
“俊公子”一听,立即就跳脚否决道:“不可以,我不同意,这样绝对不行!你只需补偿我看病的银子就可以了!”
孙骆涯想了想,没急着说话。他倒是看出来了,自己倒没把这丫头撞出个啥毛病来,反而是这丫头耍无赖,跟他来了手碰瓷,是想着讹钱来了。
“那你说,需要我补偿你多少银子。”孙骆涯实在是不想生事,心里只想着早点完结了此事,然后置办一些吃食,就雇辆马车离开此地。至于被这位丫头讹走的钱,就当是花钱消灾了。
“俊公子”仔细考虑了会儿,伸出白皙的小手,摊开手心道:“本姑……本公子看你也不是诚心撞我的,那我就大发慈悲,只需你补偿我十两银子便可。”
孙骆涯听完一愣,他没想到这丫头讹钱竟然只讹十两银子,这是有多么没见过世面啊?不过,很快的,当他把钱给这位姑娘的时候,之后他所见到的,完全颠覆了他现在心目中这位姑娘对钱的概念。
“俊公子”在见到孙骆涯只犹豫了一小会儿,便把银子取出来给她,她的心里头已经给这个男子打了“老实”的标签。她毫不犹豫的接过孙骆涯递过来的十两银子,然后拍着胸脯对他保证道:“你放心好了,这十两银子就当是我跟你借的,你也别急着走,在我身边等会儿,我马上就把这银子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孙骆涯本来也不急着走,只不过先前是怕与这女的过多纠缠,这才想着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眼下既然两个人的矛盾已经解决,就已经没了必须要急着离开的必要。更何况,他也很想知道,这个变相与自己谋取赌博本钱的女子,到底有几斤几两的本事。
半晌之后,在她一旁观战的孙骆涯简直看的连连咋舌,这女人可不一般,有他昨晚的风范,虽然她不玩猜骰子和买大小,可玩那天九牌的技术,那是相当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