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何顾态度如此决绝,三人互相交换一下眼神,满是无奈……他们此时的境地远比何顾想象的还要艰难。
扬鹤的确是平匪有成,可这背后是难以言说的代价以军粮抚匪。流匪是因为没饭吃才造反,招降以后不给饭吃还会再反。拿什么给招抚的流匪吃?朝廷是不会给拨这笔粮食的,即使给也是杯水车薪的意思意思。
这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边上有崇祯一个劲的死催,下有对立派连环弹劾。扬鹤被逼无奈,便打上了军粮的主意。他既然能官至总督,自然不是一个糊涂虫大傻蛋,他喂给流匪们的军粮是经过精打细算的,从理论上来说,刚刚好能保证流匪不再造反,官兵又不至于饿死。
事实证明,扬鹤不是一般人,他完美的把理论变成了现实,距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可造化弄人,这时候勤王的诏令下来了……他手里的军粮,只能让官兵不至于饿死,可长途行军就够呛了……
这样的兵远征不行,打铁焰镇更不灵。如果不但勤王不成,还丢了西安,城里可还有藩王哪……那就不是掉乌沙被砍头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事到如今,还有的选择吗?
眼看何顾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去意坚决,甚至一只脚已经迈进了轨道车里,最沉不住气的张梦鲸一跺脚:“哎,国事要紧!校尉留步!”
何顾的手指轻轻抽搐了一下,缓缓回头看向三人,等着他们高喊一声“卖给你了!”
扬鹤看看洪承畴,这厮面无表情,自己才是背大锅的那一个,他当然没有自己急。再看看张梦鲸,这位倒是个热心肠,此时已经急的满头大汗。
“尽人事,知天命!”扬鹤咬着牙道,“校尉,就依你所言!”
何顾露出一抹微笑:“渭水桥上,恭候诸位大军起拔,何某绝不食言!”说罢,一步跨进车厢,在一阵金属摩擦声中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张梦鲸看着何顾远去,忽然道:“万一我们走了,他转头就来打西安怎么办?”
扬鹤恨恨的看着他:“难道你才想到这一点?他就是现在来打,你有办法吗?”
洪承畴淡淡插言道:“他会去勤王,一定会去。”
张梦鲸愣愣问道:“为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出了事是不是你负责?”
洪承畴没理他,也拱手告退,一边走远一边高声继续道:“即使他以铁焰镇的名义勤王,那也是出自我们陕边地面的兵,两位大人还是赶紧想一想怎么蹭点功劳吧。还有,扳倒他何顾的机会……没有了……”
张梦鲸眼睛一亮:“是啊,怎么说也是陕边地面上的兵……铁焰镇正好在延绥和西安两府交界的地方!”
扬鹤不屑的扫了他一眼:“堂堂朝员,因此而沾沾自喜,成何体统!”
他呵斥完张梦鲸,便急匆匆赶回府中给自己儿子杨嗣昌写了一封信儿与何顾相识,可尽起家兵前往汇合,相机会战以取功勋,陕边形势或许有变,全家性命尽在此事身上,万万切记。派人连夜送往霸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