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火器，厉害之处不在火器本身，而在火药弹丸。初次交割我会赠送一些弹药，但长期捐助却万万是承受不起，我镇里有句俗话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总督大人若是想用我这火器，还要思量清楚。”

杨嗣昌道：“这个我晓得，也曾见过贵镇遗弃在六盘山的一些哑弹，制造确实巧夺天工，资费不菲也属常情，校尉日后能给个优惠便是了。”

这句话倒给何顾提了个醒，看来以后打扫战场要仔细搜寻一遍残存遗留的炮弹，否则这工艺迟早被人一点点偷个精光，即使没有流水作业和机械加工，豁出去人力造出十几颗仿制品砸自己脑袋上也不是闹着玩的。

又商谈一遍交割细节，看看天色不早何顾便起身告辞，杨嗣昌起身来送，这时珠帘一挑，一女子袅袅婷婷走了进来。这女子装扮的十分隆重，倒像是刚刚参加婚礼回来。一进门边躬身施礼道：“杨大人久等了，小女子有罪。”

杨嗣昌看见她顿时满脸笑意，低声道：“哪里去了？怎么打扮的如此庄重，莫非来了什么大老爷么。”

这女子柔声款款道：“杨大人哪里话来，只是听说街上九曲文社来了两个妙人儿，惊动了大半个陕州城，小女子便也去看看热闹。”

杨嗣昌笑道：“什么样的妙人儿，竟然还惊动了咱家许小姐。”

何顾本来正站在旁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俩，倒不是这个女子如何吸引他，对方虽然也称得上清丽脱俗，但比起自己家里那两位便是云泥之别了。再说了，以何顾目前又酸又虚的小腰，他看自己那两位人间绝色都已经快没有什么反应了。

吸引他的是俩人的交谈方式，毕竟他还没见过明朝精英社会怎么搞对象。但听到两位妙人儿心里登时就突突了一下，急忙道：“杨大人和小姐好好聊聊，在下还有些事，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话，何顾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蹬蹬一溜烟跑下楼去，跑到一半又蹬蹬蹬上来探着身子问道：“还要打扰一下，那九曲文社在什么地方？”

许小姐微有错愕，道：“这条街北走到底，向西便是了。”

“多谢！”何顾蹬蹬离去，许小姐皱眉道：“这人是谁，怎么如此唐突。”

杨嗣昌道：“山野匹夫，大字不识几个，不过是时来运转而已。”他的眉毛忽然也微微皱了起来，“那两个妙人儿还在？”

许小姐嗔怪道：“怎么，难不成你也动了心？”

杨嗣昌陪笑道：“什么话来，便是嫦娥下凡，我这心里也只有小姐一个，只是看这匹夫如此好奇，我倒想去看看了。”

许小姐却不想去，勉强笑道：“只怕大人看见人家，便顿时觉得小女子庸脂俗粉，再也不肯登门了，小女子倒宁可与大人留在这里弹琴饮酒。”

偏房里众人见何顾跑下楼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顿时一窝蜂涌了出来。何顾只是招招手，铁虎队员立刻跟在后面一起跑了出去，留下杨嗣昌的随从在原地面面相觑。足足过了十几秒钟为首的家丁才醒过神来，急匆匆往楼里跑，想看看自家老爷是不是出事了。

但还未及进门就看见杨嗣昌拖着一脸不情愿的许小姐出来了，沉声道：“备轿，去九曲文社！”

人很多，整条街几乎都堵死了，如果不是有随行的铁虎队员，何顾自己都未必能挤得进去。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挤进去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书社，简直就是一座道场，近百衣着华丽的女子在右，近百读书人在左，自己家里那两个特别喜欢出风头的此时就挺立在这道场中央……

陕州城里正风花雪月，洪承畴却率领数十人刚刚掠过函谷关，向夜色下的陕州城疾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