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悄悄尾随的零露瞪大了眼睛,觉得已经年逾四十的夏夫人此时有点萌。
“师父,你说陛下为什么单单将夏夫人留下呢?”
他这会子都有点担心夏夫人把事情搞砸。
尚六珈:“因为她不够聪明。”
零露:“……”
说的就是这个。
“因为不够聪明,才会把陛下的话一五一十的传给夏大人,而不会自作聪明的添油加醋,影响大人的判断。”
零露没想到这一层,细细回味,深以为然。尚六珈又嘱咐他,回去只将看到的一五一十禀告给陛下即可,别的无需多说。
零露满口答应,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师父在说他笨。
……
且说夏夫人,刚出朱雀门就被守在一旁的夏琼琚“逮住”,夏夫人刚要开口,嘴巴却被紧紧捂住。
“上车。”
马车之上,魏无疆与魏夫人坐的笔直,帘子刚打开,俩人立刻朝里挤了挤。
片刻,夏、魏两家马车并驾齐驱,匆匆离了朱雀门。
夏夫人没想到魏家两口子放着自家马车不坐,非和他们家挤一块儿,瞧这挤的,连个下脚地儿都没了。
三人催问姬羌留她作甚,夏夫人怕自己说不好误了大事,便从头至尾,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讲一遍,讲的非常仔细,譬如坐在哪里,喝了什么茶,谁送她出门等,统统交代了。
看似普通,实则信息量很大,夏琼琚与魏无疆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开口。
魏夫人神色凝重,也未语。只有夏夫人一个劲儿追问,“陛下究竟何意?”
“你们一个个的,说话呀。”
三人沉默,夏夫人内心更加不安,认为自己在陛下那里肯定没表现好。
过了许久,马车内压抑的气氛才被魏无疆打破,“陛下急着修渠,半年为期,单凭河工劳力恐怕不够,何况前期募役也需时日……她是想借助地方兵力,这是给你打招呼呢。”
夏琼琚:“我明白。只是单凭一个梦境……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魏无疆:“对,关键是银子。”
夏王留的那些,远远不够。
夏琼琚:“可听陛下的意思,并未提银两之事。”
话毕,他又问夏夫人,“你确定方才你所说,便是事情经过,没遗忘什么事儿?”
“没有,我发誓。”夏夫人伸出三根手指,“因为我没有弄明白陛下的意思,所以将事情经过记的牢牢的……真的,你说陛下第一次单独召见我,我哪能马虎呢?”
魏无疆:“莫非,陛下已经私下召见了汤崇俭那只铁公鸡?”
夏琼琚微微摇头,“前几日我去他衙里探口风,明年的各项预算已经出来,分我兵部的顶多算个毛毛雨,我求他再添点儿,把北疆和西南边陲的防事加固一番,他死活不肯……若是陛下找他要银子修渠,他早炸毛了。”
魏无疆轻轻叹了一口气。
今春北方旱情严重,数十郡县颗粒无收,光种子便是一笔巨额损失。旱情未过,又逢蝗灾,幸亏六部重视,早有准备,否则,今冬不知又要多饿死多少人。
多事之秋,朝廷从年头到年尾一直在赈灾,出的多进的少,金山银山也不够用。
即便如此,百姓的日子还是一天不如一天,据说,北地自入秋便开始死人了,眼见一天比一天冷,今冬不知又要死多少……
所以,汤崇俭捂着银子一分也不敢乱花,他们都理解的。
“想想今天的宴席,连先帝的一顿宵夜都比不上,咱陛下都委屈成什么样儿了……”魏夫人说着说着红了眼,把头扭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