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看看本该是手的猫爪,终究还是没有勇气用踩过地面的爪爪擦嘴。
见他没有主动爬上去的意思,雪追尾巴一动,把小黑猫抱到自己背上,几步蹿上楼。
喃喃的房间在二楼第二间,两只猫咪在门外,就能听到喃喃和小哈士奇说话的声音。
“汪汪,坐,坐下。”
小哈士奇奶声奶气地嘤嘤几声,大概率是没有听话,因为喃喃把这句话重复了很多遍。
小哈士奇或许是闻到了陌生的气味,叫声突然变得很接近,就在门后。
雪追挠了挠门,没一会,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喃喃走过来开了门。
小哈士奇立刻冲了出来,小狗也能分得清谁好惹谁不好惹,直奔小黑猫而去,虎斑猫及时拦在黑猫面前,二话不说给了小狗一爪子。
“汪呜。”小哈被打懵了,委屈地哭出了声。
喃喃后知后觉地蹲下来,抱起小狗哄道:“坏猫,汪汪不哭。”
虎斑猫打了别人的狗,还大摇大摆进了别人房间。
谢时“喵”了一声:“你想干嘛?”
雪追:“守株待兔。”
“……好吧。”
谢时犹豫许久,生疏地迈着猫步,跟着进了门。
雪追放出了大妖的气场,小哈不敢靠过来,只好在一边和喃喃玩,但时不时还会偷偷瞄一眼小黑猫。
谢时不知道坐哪,干脆把虎斑猫当成靠垫,卧进大猫的怀里,眯着眼睛等“兔”过来。
小小的黑猫蜷缩起来,看起来娇气又金贵,虎斑猫抖抖尾巴,轻轻盖在它身上。
半小时后,女人推门走进来:“喃喃,该睡觉了。”
“喃喃不想睡。”
女人和白天的焦躁截然相反,温和地说:“不想睡也要睡,过来上床,妈妈给你讲故事听好不好。”
喃喃不情不愿地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女人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一边给她讲睡前故事。
声音和缓,连谢时都听出了几分睡意。
好不容易将喃喃哄睡着,女人把小哈抱出去,关灯,悄悄离开房间。
谢时轻轻喵了一声:“我们还要守多久?”
“再等等,”雪追极其自然地舔了舔小黑猫尖尖的耳朵,“你困了吗,困了就睡,我会带你回去的。”
小猫咪摇摇头:“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我保证不听不应该听的。”
“可我还是想回去。”跟这只大猫讲道理行不通,谢时尝试撒娇,由于以前很少用这种技能,他这个娇撒得很生涩,“好不好,雪追,带我回家嘛。”
雪追瞳孔倏地竖成细线:“……”
“你别这么说话……回去就回去。”雪追叼起小黑猫,放到自己背上,从窗户一跃而出。
“等等,我听到他们说话了。”
雪追停下脚步,踩着瓦片走到边缘,下面就是书房阳台,男人和女人在书房里,低声但激烈地争吵着什么。
谢时听不到:“怎么吵的?”
虎斑猫抵住小黑猫的额头:“你听。”
借着雪追,谢时终于听到了他们在吵什么。
男人:“你已经为她花很多时间了,她要是一直好不起来,我跟你的未来都会被她拖累!”
女人烦躁地说:“她是我女儿!”
“可她现在是个傻子!”男人声音更加严厉,“一个傻子无论你再怎么培养也只会是一个傻子,你如果不想我们后继无人,那你就尽快答应我的要求,跟我再生一个。”
仿佛意识到这段话太狠心了,男人顿了顿,找补地说:“我也是为了她好,你也不想等我们老了以后,没有人再来照顾她吧?”
女人沉默许久:“我不答应。”
谢时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男人对喃喃近乎无视的态度,原来他已经将喃喃当成了一件不值得浪费时间的损坏品,并且打算重新制造一件新的。
小狗不是生来就会爱人的,人也未必就会爱人。
谢时:“回去吧。”
“不听了?”
“嗯。”谢时点点头,“我也大概能猜出来喃喃现在的情况了。”
“行。”雪追说着,解开了谢时的猫咪术法,同时变成白虎,踩着空气跑上半空。
“……欸?”
大白虎跑起来速度如风,谢时猝不及防地搂住它的脖子,眼睛被风吹得快要睁不开:“你要去哪?”
“带你去看星星。”
大白虎跑得越来越高,高过入云的摩天大楼,穿过终年遮挡在城市上空的云雾,璀璨的星星映入眼帘,如水般流泻一地。
身下是绵延不绝的灯火汇聚成的河流,眼前是仿佛举手可得的星空。
谢时放轻了呼吸:“好看。”
大白虎侧头看他:“现在开心点了吗?”
谢时一怔:“什么?”
“你刚刚不开心,我感觉到了。”
白虎银灰的眼睛像水晶球般透彻,没有恐怖的杀意,只有难以察觉的关切。
谢时缓缓弯起眼睛:“嗯,开心。”
“那就好。”大白虎尾巴卷住他,把他放在云朵上,而后从空气里摸出一片小铁皮,“我来看看这里信号怎么样。”
完全置身在高空里带来的刺激体验远超那些打着噱头的玻璃栈桥,谢时试探着走了几步,干脆坐在了云上。
触感也是软的,但好像还是白虎的毛更软。
他心念一动,大白虎的尾巴就卷了过来。
高空风大,但风已经被挡住了。
雪追这条尾巴,是替他避寒。
谢时笑眯眯地说:“谢谢。”
“……不客气。”
白虎一边用爪子拨弄铁片,一边悄悄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
几秒后。
一个人若无其事地坐到了谢时身边。